姜一諾看了眼依舊亮堂堂的天空,伸手輕輕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長相十分漂亮,一雙明亮含笑的眼睛和姜一諾十分相似。
姜一諾歎了一口氣,有些低落地開口說道:“媽媽,如果你還在的話......”
剩下的話姜一諾沒有再說出口。
他已經不是那個還會相信童話的小孩子了,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假設就是“如果”。
“阿姨放心,我會照顧好一諾的。”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止,語氣平和又堅定地對着姜一諾母親的照片承諾道。
“得了吧,咱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姜一諾很快調整好情緒,當着母親的面自然地跟顧止拌嘴,不給顧止反駁的機會,姜一諾收起方才失落的情緒,元氣滿滿地對着墓碑說道:“媽媽,你好好休息,我們下次再來看你。”
“阿姨再見。”說完,顧止拍了拍姜一諾的後背,道,“走吧。”
“嗯。”姜一諾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轉身和顧止并肩沿着剛剛走上來的路開始往回走。
快到山腳時,姜一諾忽然覺得自己腳一沉。
他低頭一瞧,竟然就見一株帶刺荊棘不知何時勾住了自己的褲腳。
“奇怪……”
姜一諾正準備彎腰将荊棘撥開,顧止已經先一步俯身替姜一諾拿開了荊棘。
顧止看着路邊的荊棘若有所思,”我們剛剛上來時,有看到路邊生長着這麼茂盛的荊棘嗎?“
墓園有專人打理,不說會生長到路邊的荊棘了,就連帶刺的植物都不會出現在墓園内部。
不知怎麼的,姜一諾陡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夢境。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強行壓下了心裡的不安,說道:“可能我們剛剛都沒有注意吧。”
“應該是。”顧止并沒有把注意力過多地落在荊棘上,見姜一諾臉色有些蒼白,顧止不免催促道,“我們先回家,你需要補覺。”
“嗯。”姜一諾點頭應下。
走出幾米後,鬼使神差地,姜一諾又回頭瞧了一眼剛剛被顧止撥到一旁的帶刺荊棘。
也不知是不是姜一諾的錯覺,他總覺得荊棘似乎比自己剛剛看時又往外生長了幾分。
....................
遍地落葉的街道,到處都鋪着尚未融化的細雪。
“嘶~好冷……”
一陣陣寒風快速地從四面吹來,引得姜一諾控制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寒顫。
下意識縮起身子,兩隻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來回摸索,手指觸到皮膚的那一刻姜一諾才驚訝地發現,寒風凜冽的天,自己出門竟然穿着短袖?
“嗡嗡嗡~”兜裡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姜一諾瑟縮着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閃動的顧止兩個字,姜一諾被凍得僵硬的手指艱難地劃了好幾下,才把電話接通。
“快走,别再回來了姜一諾!”
“……什麼?”姜一諾皺着眉頭,不解地追問着,卻沒想顧止那邊說完就十分突兀地挂斷了電話,“顧止?喂?”
姜一諾倔強地又回撥了好幾次,但回應他的全都是毫無感情的忙音。
姜一諾剛想發脾氣,突然,他的目光怔怔地釘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姜一諾不可思議地舉起手機,放大在自己面前,生怕自己是因為激動和寒冷看花了眼。
“2324年,8月……6日?”
姜一諾顫抖着讀出手機顯示的日期,他緩慢地擡起頭,八月的烈日正灼熱地懸挂在空中,紅的像一顆正在燃燒的火球,灰暗的烏雲大片大片散落在空中,黑壓壓的交錯堆疊着,好像随時會掉下來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
姜一諾心神駭然,下意識擡腳往後退去,剛退了幾步,他的腳突然被一股力道生猛地箍在了原地,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一般,縱然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沒有辦法移動半分。
疼痛感十分遲緩地從腳上湧來,一隻身體潰爛紅腫比尋常老鼠要大上好幾倍的巨鼠正雙爪緊緊環抱住姜一諾的腳脖,張開大嘴啃咬着他的皮膚。
姜一諾睜大眼睛,被眼前一幕吓得差點魂飛魄散。
“……滾開啊!”
就在他驚慌失措想要一腳甩開這隻巨大的怪物時,“呼啦呼啦”一陣刺耳的聲音穿透牆壁傳進了姜一諾耳中。
眼前的景象突然一黑,姜一諾猛地睜開雙眼,呼吸急促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雙手緊緊抓着被子,後背衣服都被冷汗給打濕,“……老鼠!!”
想起方才的畫面,姜一諾驚慌失措地一下掀開自己的被子,緊張地查看自己的腳脖處。
顯然,腳脖皮膚沒有絲毫傷口,不說夢境裡被啃咬得血肉模糊的場景了,就連一道細小紅痕也沒有出現。
“啪嗒”一聲,一滴雨被風吹得拍打到了窗戶上。
姜一諾怔愣擡頭,他回家時沒有拉窗簾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此時一擡頭就将窗外景色看得清清楚楚。
回家時還豔陽高照,不過睡一覺的時間一場大雨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