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士兵并沒有發現,幾百米外落滿鋼筋水泥碎片的廢墟之中,一個衣衫褴褛渾身血迹斑斑的身影正伸着手奮力想要往人聲鼎沸的地方走。
它本該出現眼白的眼睛漆黑一片,臉頰上遍布着黑色蛛網,嘴巴邊緣鮮血淋漓,張大嘴正發出無聲的嘶吼。它不停掙紮,可除了一隻露出地面的手和腦袋外,大部分身體都因為被水泥闆壓住而無法動彈。
随着安置點逐漸陷入睡夢之中,附近的一切都變得格外安靜,怪物似乎也耗盡了全部力氣,緩緩蟄伏了下來。
幾個小時後,天邊出現一抹濃白,随後白光越來越亮,徹底驅散了黑暗。
短暫沉寂的基地再次喧鬧起來,說話聲與小孩的哭鬧聲起此彼伏,像是為這個千瘡百孔的城市注入了一絲生機。
一天過去,因為突如其來的地震而驚慌失措的人們也開始冷靜下來,就像之前面對各種突發災難一樣,活下來的人隻能想辦法開始自救。
“昨天下午一場餘震都沒有出現過,是不是說明地震不會再出現了?"
這個問題,不約而同浮現在了人們心頭。
身上一點兒物資也沒有的人忍不住開始心動,安置點前方幾百米的地方就有倒塌的住宅樓,翻找翻找應該能找到不少東西。
現在整座城市都遭遇了災難,雖然國|家第一時間就啟動了救援機制,但是地震導緻通往城市的交通近乎全部癱瘓,物資輸送成了最大困難。眼下安置點的人越來越多,物資卻補給的格外艱難,很多人都不免忍不住想為自己提前做打算。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
并不是一個人有這個念頭,想要出去的人多了後,自然就會有人付諸行動。
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結伴向出入點走了過去,但還沒能跨過警戒帶就被士兵給攔了回去。
“地震預警還沒解除,被救援回來的民衆最好不要随意出入安置點,以防出現意外。”
站崗的士兵年紀并不大,看起來同樣是二十出頭的模樣,那幾個青年完全不杵他們,心平氣和地跟士兵解釋,“我們不去很危險的地方,就去對面倒塌的大樓廢墟上,翻翻看能不能找出些有用的東西,吃的喝的啥的,也能幫你們減輕點負擔不是?”
但士兵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語氣起伏并不大,卻能聽出裡面的友善,“抱歉,沒有出入證,誰都不能出去,對面坍塌的樓房一旦遇上餘震,你們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我們要是真遇上什麼事,也不會賴到你們身上,這總行了吧。”幾個青年這時候也有點着急,“我們隻是想出去找點物資,不然到時候救援物資進不來,近在眼前的物資用不了,那不是幹受罪嗎!”
士兵們嚴格執行命令,絲毫不退。青年們雖然心有不岔,卻也不敢真的和士兵們硬碰硬,他們對視一眼,眼見這條路行不通,隻能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這點小沖突算不得什麼大事,卻很快在安置點裡傳開。
來找姜一諾測量血壓的人一臉疑惑地說道:“雖然那些士兵沒錯,但我也想不明白,就算是災區,總覺得門口的這些栅欄還有警戒設置得過于森嚴了。”
聽到這話,姜一諾心忽的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重新席卷而來。
姜一諾邊取血壓器邊回道:“可能是害怕有人偷跑出去,然後又遇上餘震吧。”
“唉。”那人忍不住歎息了聲,知道自己血壓在正常值後,面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離開前說道,“隻希望能盡快恢複正常吧,我們累,那些不停外出搜尋幸存者的士兵們也累。大部分人,都和我的孩子差不多年紀,唉,都不容易啊……”
看着大叔離開的背影,姜一諾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放回儀器的手都在抖。
他心裡陡然浮現了一個念頭,卻又下意識想要否認這個念頭。
怎麼可能呢?
那些怪物,不是都被解決了嗎?
就在姜一諾自己說服自己時,出入口所在的方向驟然傳來一聲槍響,伴着槍聲響起的,還有驚懼恐慌的尖叫聲。
姜一諾瞳孔驟縮,猛地扭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