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娟喜滋滋地揣着手機,閉嘴閉眼睛。
早晨,童真被林樹的咆哮從睡夢裡拽出來。還未睜眼,額角被一塊硬物砸中,定睛一看,是林超和田來的親吻照。
林樹光腳站在卧室門口,腳邊堆的都是林超藏起來的東西。他像劊子手一樣惡狠狠地瞪着林超:“老子千辛白苦供你來華城讀書。花花世界迷人眼!你居然背着我和一個男人好上!”
西西從未見過狂化的外公。他坐在卧室的床上,哭喊:“爸爸,救救我!”
童真跨過那堆東西,捂着西西的耳朵,把他抱離卧室。
田來:“你憑什麼翻我們的東西?這是侵犯隐私權,違法的,你懂伐?”
林樹:“就憑我是他老漢兒!他是我兒子!”
田來:“那他也是個獨立的個體,享有隐私不受侵犯的權利!”
林樹氣得“咻咻”直喘,手指着田來,說不上話來。他把氣撒在林超身上,又砸出一個相框,正中林超的顴骨。
林超“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林樹!你敢打我兒子!”徐娟噼裡啪啦地打林樹。林樹抱着頭,四處亂竄,不回手。
林超一手捂着顴骨,一手把田來推出門外,祈求道:“請把這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先走!”
田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拎起挂在玄關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徐娟也把童真和西西推出門外,說:“你也趕緊走。等老頭子反應過來你在包庇他,你也落不了好!”
童真抱着西西站在公交車站,一時不知該去哪兒。他看看手機,昨晚的道歉短信,還是沒有回音。
西西:“我們不去上課了嘛?”
童真為難:“宋老師可能在生爸爸的氣。”
“為什麼?”
“爸爸作弄了宋老師,還冤枉了他。”
“爸爸,你教過我,做錯了就要道歉,你向宋老師道歉呗。”
一輛邁巴赫減速駛入公交車站。
“欸,同志,您看清楚點兒,這是能停車的地兒嘛……”
等車的大爺本想罵人,但看到緩緩降下的窗戶裡,阿包的兩臂紋身,下意識噤了聲。
阿包扭過肉堆成好幾層的脖子,朝童真害羞一笑,一字一頓:“上、車,送、你。”
“宋丹青讓你來的?”
阿包:“嗯——”
童真暗暗一笑,領着西西上車。
阿包遲遲沒有踩油門,入站的公交車在車後排成一條龍。最前頭的不停用大燈閃他。
他朝天舉着食指,努力地吐字:“——嗯,宋、先生說,如果你問,我要答,去城、裡辦事,剛、好遇、見,順路!”
終于說完了!
阿包擦擦額頭的汗,眼神變得犀利。
阿包的心眼和他的肚子一樣實誠啊!
邁巴赫如離弦的劍,輪子刮起的風,帶飛了大爺的假發。
當聽說宋丹青招了童真作生活助理,程秘書的笑容肉眼可見地燦爛了。為了讓童真愉快地上崗,她難得說了一些宋丹青的好話。
她說,宋丹青雖然潔癖!吹毛求疵!冷漠!神經兮兮!想一出是一出!但整體上是個不錯的老闆,從來不拖欠員工工資,對報銷也不會斤斤計較!
童真對程秘書的評價不予認可,但也沒有出言反駁。光他願意插手田來的事,童真就不覺得宋丹青是個冷漠的人。
趁宋丹青給西西上課,她把童真拉到自己的房間,神秘兮兮地問:“宋先生給你開多少工資?”
童真怔然:他還沒考慮這個問題。
“欸,我就是随便一問,可沒違反工資保密規定!”程秘書仔細觀察童真的表情,低聲驚叫,“你連價錢都沒談?!”
童真撓撓頭:“我沒怎麼找過工作……”
程秘書:“要不是我了解你,還真以為你在凡爾賽。”
又說:“不過還沒正式上崗,你還有機會提要求。你要抓緊!你别看宋丹青文藝兮兮的,骨子裡可黃世仁了!”
中午,童真做了一桌子菜。為了照顧宋丹青的口味,他還特意去網上學習風味更加清淡的淮揚菜。
程秘書故意給他遞話:“哇!還有炖生敲!這得費不少功夫吧!”
童真沒明白她的深意,老老實實回答:“還行,就是第一次敲鳝魚,力道沒控制好,肉質可能過散了。”
程秘書看向宋丹青:“能做生敲的生活助理,是人才!咱們宋氏的企業文化,最珍惜人才,崇尚付出了就會有回報。宋先生,你說對吧?”
宋丹青的目光輕飄飄地掠過她,落到童真的手上——手背有點發紅,顯然是在敲鳝魚時不小心敲到了手。
他夾了一塊鳝魚肉,慢條斯理地品味欣賞。等到完全咽下去後,他喝了一杯清茶漱口,說:“程秘書提醒我了,的确如此,是該談一談了!”
程秘書背着宋丹青給童真比勝利的手勢。
宋丹青:“我的授課費,似乎還沒談過?”他轉頭看程秘書,說:“上個月,齊省長想送孫女來學畫,開價多少來着?”
程秘書打着哈哈:“每天的事多如牛毛,我咋記得?得回去查查!不過,西西和省長孫女不一樣,和您有師徒緣!金錢誠可貴,緣分價更高!”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童真看出來了,宋丹青人狠話不多。咋咋呼呼愛放狠話的程秘書,根本不是宋丹青的對手。
西西拍下筷子,委屈:“我不愛吃甜甜的肉!”童真把他碗裡的生敲夾到自己碗裡,重新給他的碗裡夾了一條生煎小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