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不說絕對過目不忘,但有印象的東西隻要刻意去回憶總能找到蛛絲馬迹。
如果對方是有過交流的人,他肯定記得對方的長相和身份,所以各種親友同學老師和同事都可以排除。
剩下的就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了。
楚未期本來人就社恐,社交圈子很窄,上大學之後更是不在教室就在實驗室和圖書館,連宿舍都隻是睡覺的地方,接觸到的人幾乎都在學校。
他選擇從穿越的那天倒着整理自己的記憶。
穿越的那天,他跟導師請假回家準備給爺爺掃墓,那天白天先去公司值班,公司裡的人和地鐵上遇到的路人可以全部排出。
時間再往前走,這一周裡他被導師帶去了一個研究所,導師參與的一個項目聽說涉及到某種人工智能,需要錄入一個語音庫作為這個人工智能産物日後使用的語音材料,他因為聲音好聽被導師推薦了一下,聽說項目組其他教授居然就同意了。
這一周的時間他都呆在研究所反複錄制各種語音,直到清明前一天請假回家都沒離開過那裡,接觸到的都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
等等!
楚未期卷翹的睫毛猛地一顫,一個穿着制服的挺拔身影忽然出現在他腦海中,不管不顧地占據他所有的思緒。
他進研究所的那天和對方在走道裡擦肩而過,就這一次,也是他在研究所裡唯一一次和那人相遇。這人明明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長相和氣質,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過多注意到對方。
楚未期将自己的思維沉浸到回憶裡,竭力拂開罩在對方面容上的薄霧,他跟在導師身後,對方朝着這頭迎面走來,雙方擦肩而過時,他眼角的餘光不自覺捕捉到對方隐在帽檐陰影下的深邃眉眼,還有藏在制服下起伏有緻又極富美感的肌肉線條。
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目光朝他投來時原本繃成一條直線的唇角帶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反倒顯出幾分不符合身份的痞氣。
楚未期倏地睜開眼睛,拿起手機就點開繪圖軟件唰唰畫了起來,他雖然不是專業畫師,但勝在還原能力很強,沒一會兒屏幕上就勾勒出一個穿着制服的男人肖像圖。
最後一筆落下,楚未期呼得松出一口氣,他定睛看向屏幕上那幅畫卻直接愣住。
難道他潛意識裡覺得那人和謝止戈長得像,所以不自覺修改了自己的記憶?
楚未期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謝止戈,又看了一眼那幅肖像圖,隻能說一模一樣。
“你在看什麼?”突然,謝止戈的聲音響起。
楚未期一驚,連忙用手捂住屏幕再鎖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某種心虛?
謝止戈本來隻是察覺到楚未期的視線所以随口一問,結果見他遮遮掩掩的樣子反而來了興趣。
他饒有興趣地看了楚未期一眼:“我看看。”
“不,”楚未期想也不想就拒絕,“人類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那隻懷表是你的秘密,這是我的秘密。”
他昨晚就注意到那隻年生久遠的懷表,一個放在末世的科技水平下能稱一聲古董的物件,主人還能這麼寶貝地帶在身上,肯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不給看,謝止戈勾了勾唇角,怎麼辦,更想看了。
“你說這個?”修長的食指挑着頸間的鍊子勾出一枚表面鎏金斑駁的懷表,謝止戈無所謂地說,“這是傳家寶,想看?”他取下懷表遞到楚未期面前,挑唇道,“給你。”
楚未期那雙桃花眼因為驚訝睜得圓圓的,他不可否認自己确實很好奇那隻懷表,不過他不是沒有邊界感的人,謝止戈都說是傳家寶了,這其中的分量他當然清楚,所以他沒有接過那隻懷表。
見他不接手,謝止戈又把懷表重新放回領口裡。
“我的秘密告訴你了,是你自己不想知道的,”謝止戈朝楚未期攤開掌心,對着他那隻手機擡了擡下巴,“作為交換,我想知道你的秘密。”
楚未期沉默了,要是他臉皮厚一點現在就可以直接拒絕對方,畢竟他可沒提前說好知道對方的秘密就拿自己的交換。
可誰讓他不僅臉皮薄還社恐呢,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楚未期心一橫把捂在手裡的手機遞出去,反正畫的肯定不可能是謝止戈本人,他還有什麼好尴尬的。
謝止戈看了一眼又把手機遞到楚未期面前:“開鎖。”
楚未期不情不願地解鎖。
謝止戈收回手,垂眸的那一刻卻心跳漏了一拍,他往後靠了靠,盯着楚未期那張漂亮的臉蛋兒直勾勾看了很久,直到楚未期耳垂開始發紅有幾分要惱羞成怒的迹象,謝止戈終于有了動作。
他勾起的唇角帶着幾分痞氣,壓低的嗓音讓人耳朵發麻:“就這麼喜歡我?”
楚未期頓時臊了個大紅臉,像隻被人捏住後頸皮的可憐小貓,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現在說畫的不是他對方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