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裡攥着的水果刀掉在地上,被季洵一腳踹飛。
拳頭狠狠地落下來,把小流氓砸得摔在柏油路上。季洵踩在他身上,鞋底帶着怒火碾過他的右手。
“過來兩個男生,摁住他!”他在小流氓的慘叫聲中朝來的方向喊。
佘航和周察連忙趕上去,代替季洵把找事的摁在地上:
“姚嫣,馬上報警!”
“先打120!”季洵扭頭。
“已經打過了!醫院離得近,說再有十分鐘就到!”呂佳悅高聲回答,在黑夜裡高高舉起手中亮起的手機屏。
“那我現在報警!”姚嫣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斷斷續續地跟警察交代情況。
卓遠航呂佳悅早趕過來圍在方傾身邊,匆忙地查看他身上傷勢。
“方傾!方傾你怎麼樣了?”呂佳悅一臉焦急。她伸出手,又不知該怎麼把他扶起來。
方傾氣還沒完全喘勻。眼前像有一個個濃重的黑點,不斷放大擴散抵擋住他視線。
他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擺擺手,示意他們自己還好。
眼前發黑,惡心的感覺一陣陣上湧,然而他還是掙紮着坐起來。受傷的手指撐在地上,方傾頭暈眼花地緩了緩,咬牙要站起來:
“季……”
“沒事的方傾,我來了。”手機手電筒的光一閃,季洵臉色煞白地沖過來。
踉跄幾步,幾乎是直接摔得跪在方傾面前。右手掌心托起方傾的臉,神色緊繃:
“他用刀劃你沒有?說話!”
方傾聽了,腦子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連忙虛弱地擺手。他忍着劇烈的頭痛,伸手抓住季洵右手袖子:“你的胳膊……”
季洵卻沒聽到似的,兀自長出了一口氣。張開雙手,把面前人虛虛地攏在懷裡。
怕他疼,不敢使勁。
左手橫在他腰上,右手放在他脖頸往上,掌心輕托住方傾的頭。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他機械地念叨着,微微後仰讓方傾的側臉貼在自己頸窩。
“沒事了,沒事了……”他絮絮地重複着,不知是安慰方傾還是在安慰差點吓出心髒病的自己。
方傾的手剛好搭在他肌肉繃緊的大腿上,感覺眼前的黑點慢慢地淺了。于是他指尖輕扣:“季洵,把你胳膊給我看看……”
“我沒事,不疼。”季洵松開他,輕輕搖頭。
他來到方傾身側,左手扶着他肩膀,右手從兜裡翻出手機。“啪”地摁開手電筒。
“别動,我看看。”
燈光緩緩掃過。
慘白燈光下,原本幹淨整潔的棉布襯衫上沾滿了泥土,肩膀和腰附近布滿了鞋印。
方傾脖子上,小流氓掐出來的指印還沒消。那形狀好看到頻頻引起自己遐想的右手正搭在膝蓋上。傷口表面沾了泥土,還在往外滲血。
季洵看着他,心都揪在一起。
那邊,小流氓還不消停地罵罵咧咧,說出的話不堪入耳。這麼半天了,幾個人的耳根子就沒清靜過。
這會兒,他瞥見打人的高個子男生對挨打那小子态度不一般。嘴裡怪叫一聲,更加不幹不淨地罵起來:
“嘿喲,怪不得這麼狂啊!敢情你不光找女朋友,背地裡也有男的罩着!急成這樣,私下裡不知睡…”
“你嘴巴放幹淨點!”佘航一腳踹過去,氣得牙都在抖。
“姚嫣說你一直在跟蹤她!她隻要從學校出來,你就跟條癞皮狗似的往上黏,甩都甩不掉!”
這件事,也是幾人昨天約着出來吃飯才知道的。
佘航當時就說要報警。可姚嫣回憶說,已經有段時間沒碰到了。何況自己也沒有證據,就先算了吧,等哪天遇到了再報警也不晚。
誰又知道,這人居然這麼快就又冒出來了!甚至不是在她身邊,而是瞄上了幫過她後在深夜落單的方傾!
佘航正恨不得把這小流氓摔地上狠狠打一頓,回頭就看到季洵邁步走了過來。
面色不善。
然而等季洵走近了,佘航卻發現他表情格外平靜而柔和。連步态都是沉穩松弛的。
他的眉頭沒有一絲因為不悅而聚起的褶皺,渾身的肌肉也沒有任何的緊繃。
然而佘航不知怎麼地,心裡愈發覺得悚然。
周察奮力扯住小流氓的胳膊,隻看了季洵一眼便忙不疊地開口:
“季洵你…警車馬上來了,你快帶方傾去醫院吧,這裡有我們呢!”
這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周察自己都覺得奇怪。
季洵溫和又從容地走過來,并沒有任何其它舉動,自己為什麼要搬出警車來勸他?
可季洵站在原地沒動。他低頭看着小流氓扭曲的臉,眯起眼睛,唇角笑意更濃。
“你剛才,說他什麼?”一片寂靜之中,他輕聲開口,嗓音如微風卷起落花。
街口處,救護車和警笛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周察和佘航對視一眼,默契地扯着那小流氓就要走。
“沒關系,不急着走,”季洵輕聲道,抿唇一笑:
“你們倆,先放開他。”
周察和佘航立刻松了手。小流氓晃晃酸疼的肩膀,轉着賊眼珠子看看周圍,又上下打量了季洵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