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猶豫的停了下來,看着黎修白白的幾乎透亮的臉,手掌猶豫的貼到了他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讓他一驚,眼疾手快的抱住往下面倒的人,“喂!你别暈倒啊!”
黎修白緩緩睜開眼睛,鼻子裡的消毒水味道一直萦繞。
他看了一眼正在緩慢滴落的吊水瓶,又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針,坐起來之後,直接上手拔掉。
衛左一推門進來就看到黎修白着幹脆利索的動作,“哎,你怎麼回事?不知道你自己在發燒啊?正吊水呢,你怎麼就把針拔了?”
“你這人可真看不出,還能幹出來這事?”
黎修白的目光落在衛左有些氣急敗壞的臉上,微微皺眉,似乎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會有些生氣。
他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卻被衛左一把按住,“我跟你說話你是沒聽懂還是怎麼着?”
他覺得自己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難得大發慈悲的送人到了醫院,結果這人睜眼之後不僅連聲謝謝都沒有,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真是讓他有些氣不順。
“衛少的好心我心領了,”黎修白表情冷淡,“隻是下次再遇到我這樣,請不要擅自将我送到醫院。”
他微微一用力,将手從衛左的手中抽了出來,穿上放在床邊的鞋子,整了下衣服,繞過杵在面前的衛左,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去!”衛左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罵了一句,敢情他好心送人到醫院,人家不僅不領情,還怪他?
真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他忍住咬牙,“MD,要是老子下次再看到你這樣,我要不是目不斜視的過去,我就不姓衛!”
難得發一次善心居然被這樣嫌棄,衛左簡直要氣死了,出了醫院直接開車往朋友約的酒吧去。
走的時候還發現路邊站着的黎修白,站在路燈下面面無表情的看着醫院的大門,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飛快疾馳。
黎修白站在醫院門口,看着醫院那重重疊疊的黑影争先恐後地想出來,眉心拱起一個川字。
他不願意到醫院就是這個原因,每次到醫院,都會引起鬼魂的騷動。
因為他所到之處,鬼魂就立刻知道他到來。
來找到他的鬼魂太多了,一般的鬼魂他根本沒辦法理會。
他現在處理的,幾乎都是身上有怨氣的鬼魂比較多。
就好比之前的王佳佳。
雖然她自己沒覺得,但是因為她是枉死的,并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按照道理來說,壽命并沒有完全結束,但是卻被人中途抹殺。
這種鬼,就算不是她自己的意願,也會因為她的死亡不正常,而在人間逐漸染上濁氣,變成厲鬼。
醫院裡的鬼魂大部分都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正常死亡的鬼魂,隻要等着時間到了,自然有牽引直接去地府,并不需要他的幫忙。
人在死前争,死後也想争。
正常的,都是在排隊。
每天死的人太多了,地府也不可能一下子容納那麼多的鬼,所有的鬼都在排隊。
但是也有走後門加塞的,希望能夠下一次投個好胎。
不是沒有有能力的人,但是這樣的人,普通人是接觸不到的,更别說鬼了。
黎修白,則是他們最容易接觸的一個了。
他出現在鬼魂出沒的地方,就好像黑暗裡的一座燈塔一樣,非常的明顯。
有等的不耐煩的人,自然想找到他看看能不能幫忙加塞進去。
黎修白手指在醫院大門遠處劃了一下,看不見的波紋從大門開始往裡面延伸。
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沒有血色。
停下動作,他再次猛烈地咳嗽起來,捂着嘴角的帕子收起來的時候,有着一抹暗紅。
不過他絲毫不以為意,随意将手帕拽在手裡,拿出電話接聽,“喂。”
“小白,今天春城那邊的人過來了,你現在有時間嗎?一起出來坐坐。”
黎修白看了下腕表,現在是晚上八點鐘,他沉吟了下,“好,地址發我。”
推開半開的木門,喧嚣的吵鬧聲紛湧而至。
黎修白面不改色地穿過閃動幾乎晃眼的彩燈照射區域,踏着木梯上了二樓。
暖色的燈光柔和不刺激,音樂是輕緩的音樂,和一樓的氛圍截然不同。
“這裡。”車秋晏在卡座裡對黎修白招手。
“這是我同事,黎修白。”車秋晏對坐在旁邊的兩人介紹,又轉頭拉着黎修白指着紅色長發的女人說道:“這是春城的話事人,邊蔓蔓,蔓姐。”
“那個叫春雷,在春城跟我做的是一個工作。”
春雷是個銀色頭發的男生,耳朵上帶了三個耳環,在燈光下反射出亮光。
“你們好,歡迎到雲城來。”黎修白對兩人點頭,順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