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天崖上,焦急等待的各宗長老終于看到了第一個弟子從崖底被彈了上來。
“龔奎!”弟子宗門的長老欣喜中帶着焦急,急匆匆地上前,一把抓住弟子的肩膀,上下檢查他是否受傷:“太好了,你總算出來了。其他人呢?他們怎麼樣了?”
龔奎被長老抓得左搖右晃,回答得頗有些艱難:“他們都很好,所有人,所有人都安全,馬上就出來,别搖了,長老,别搖了,我頭有點暈。”
很快,接二連三地,其他弟子陸陸續續從崖底被彈了上來。
直到最後一個弟子出現,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所有弟子都平安歸來,他們回去也不用被宗門問責了,除了沒能有充足的時間尋找是否有與自己有緣的仙劍,實在是皆大歡喜。
隻有滄溟,他的眉頭始終是微微蹙起的,連慣常維持在臉上的笑容都要維持不下去了。
直到最後,藍錯都沒有上來。
即使是按照弟子們所說,他押後,現在也應當上來了。
他嘗試聯系對方:“你現在在哪?為什麼還沒上來。”
那邊,似乎是信号不好的樣子,聲音斷斷續續:“嗯?嗯……啊……我……”
但是,他們是劍與劍靈之間的溝通,根本不可能存在信号不好的問題。
除非是對方故意的。
“轟隆——”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順着他們之間的聯系傳到滄溟耳邊,震得他耳膜微微發顫,就像是雷直接落在了耳邊一般。
一瞬間,滄溟睜大了眼睛,他聲音微微擡高,語氣嚴肅:“藍錯,你到底在哪裡?”
又過了一會,藍錯的聲音方才傳過來:“碰到了一個劍靈,我有些想法,要留下來和他聊聊。”
“胡鬧!”滄溟眉頭皺得更深,“他有劍冢保護,能确保自己不受傷害,你沒有。你趕緊上來。”
滄溟頓了頓,又道:“你要是不上來,我就親自下來抓你。”
現在落下的天雷一道比一道粗,其中蘊含的能量一道比一道強,剛剛藍錯都不同意滄溟下來,現在自然更不會同意。
他道:“不,你别下來。你放心,有你的靈力,我很安全。”
說着,他又似安慰:“放心,我距離出口很近,随時都能上來。而且,我發現錯劍也在這附近,我在錯劍旁邊,劍冢也會保護我的。”
較晚出來的弟子為藍錯作證,他确實在出口處碰到了熟人,他出劍冢的時候,看到兩人正在聊天。
一邊是弟子的證明,一邊是藍錯的再三保證,他甚至還拉來了衮龍服劍靈為自己作證,最終,滄溟選擇了相信藍錯的說辭。
但他顯然不夠了解藍錯,若是藍安在這裡,他一定不會聽信藍錯的鬼扯,無論如何都要親自下去将其抓回來。
無他,藍錯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因為害怕麻煩,在他決定要做一件明知道會被阻止的事情的時候,就會先編個瞎話來糊弄對方,然後背地裡自己去做,可能一直到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對方都不一定會知道有這麼一件事。
就比如現在——
原本,在将最後一名弟子送出劍冢後,藍錯便也會跟着離開。
但在即将離開時,一個想法出現在了藍錯心中。
他不在天雷的懲戒範圍内,甚至天雷還會有意識地避開他,現在又沒了拖後腿的弟子們,如果他去到雪虹劍身邊,能否保住對方?
他還記得,當滄溟提起雪虹劍的時候,眼神是有一瞬間的落寞的。
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隻能眼睜睜看着老朋友死亡的無可奈何。
一起跟随着主人在九州中殺出一方立足之地,一起開宗立派,又一起為了保護主人劍靈潰散,滄溟與雪虹之間,關系一定很好吧。
他欠着滄溟一份救命之恩,若是自己能将雪虹從雷劫中保下來,大約也能夠抵消一大部分這份恩情。
當然,他也不是莽夫,不會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便不自量力地往天雷中心竄。
某種程度上說,他說自己在錯劍身邊,也不是在欺騙滄溟。
劍冢會保護每一個有名有姓入了劍冢的仙劍,無論其是完好無損還是殘破不堪,因此,即使劍身斷成了數截、喪失劍靈、已經變成了廢鐵幾片,劍冢也依舊會保護它。
在問過衮龍服劍靈後,藍錯在一處山洞中找到了自己被裝在一方小盒子中的劍身。
抱着象牙白色的小盒子,藍錯在心中感歎,這和人類用來裝骨灰的盒子不說有些類似吧,簡直是一模一樣。
帶着自己的“骨灰”,藍錯一路朝着天雷中心而去。
越靠近雷劫中心,天雷便越密集,一道道的,簡直比雨絲還密。
一開始,隻要放出自己的氣息,天雷便會自動繞開他所在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