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藍錯的聲音,他身邊那道黑色人影緩緩轉身,向聞宿的方向看來。
藍錯詢問道:“怎麼樣,沒錯吧,就是你那天看見的那個弟子。”
龍沽點頭,來到聞宿面前,主動道:“你好,我是龍沽,藍錯應當與你說過我了。”
龍沽身高接近一米九,五官有一種上位者的霸氣,正經起來還是相當唬人的——比如說比龍沽矮了半個頭的聞宿,就在這種身高加氣場的雙重作用下被唬住了。
他下意識伸出手:“龍沽前輩你好,我叫聞宿,是滄瀾宗沈尋長老門下大弟子,目前修為築基中期……”
“噗。”見聞宿這副模樣,藍錯忍不住笑了笑,小聲同身邊的滄溟道,“你說,等他們日後相處久了,他發現龍沽其實是個一點也不嚴肅的話痨,再回想起今天的初見,會不會覺得有些尴尬?”
或許是受到了藍錯的影響,滄溟同樣放低了聲音:“我想應當是會的吧。”
看着眼前的龍沽和聞宿倆此時一個嚴肅一個局促的模樣,藍錯坐在石頭上,看戲看得很開心。
光看戲還不夠,他還掏出了一塊留影石對準了對面的兩位,準備待會全程記錄下他們結契的過程,為後續的宣傳工作準備素材。
其實用手機或是相機拍攝效果會更好,不過與劍冢内部相同,斂天崖底的磁場特殊,一切電子設備到此處都無法正常發揮效果。
這裡就像是一片被科技遺忘之地,所有的一切都隻能通過修真界最原始的方法達成。
那邊,聞宿和龍沽也注意到了藍錯手上的留影石。
龍沽在五百年前跟随的前主是一個修真界小王朝的皇帝,對于被留影石記錄影像一事早已輕車就熟,加上藍錯早就跟他通過氣,此時看到藍錯的動作,他也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
但聞宿不同,雖然同樣被提前告知過,但到底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一舉一動都要被拍下來的事,即使知道此時還沒有開始錄制,但隻要藍錯舉着留影石,他就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面對龍沽時的局促,一瞬間,他覺得他整個人都要不正常了,好像每一個擡手、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太合适,心下懊惱卻又不知道從何改起。
怎麼辦?龍沽不會因為我表現得太差勁發現我并不是他想要的劍主,臨到頭了反悔吧?一緊張,聞宿便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龍沽看着面前的小弟子,臉上不動聲色,但卻在心中默默感慨:有點……可愛。和劍冢裡那群老油子呆久了,好久沒看到這麼青澀的小弟子了。
懷揣着某種惡趣味,龍沽又欣賞了一會兒聞宿的不自在,然後方才在藍錯不斷的眼神催促下開口:“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來試試吧,其餘的話,我們可以等到結契之後再說也不遲。”
聞宿:诶?!
看到他這麼差勁的表現,龍沽劍居然還願意跟他結契?
他的雙手在空中無意義地動了動:“好……好,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唔。”龍沽左右看了看,最後指了溪邊的一片淺草灘,“就那裡吧。”
倒不是說那裡有什麼特别的,斂天崖底其實哪裡都差不多,隻是龍沽左右看看,覺得那裡最能出片罷了。
眼下聞宿是對面說什麼就是什麼:“啊,好,那我們過去吧。”
一前一後,兩人來到淺草灘上盤膝坐下。
趁着還沒有正式開始錄制,藍錯繼續跟滄溟小聲蛐蛐:“小聞看上去好像龍沽的小媳婦哦。”
這次,滄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藍錯的話。他垂眸看了藍錯一眼,不知在想什麼。
藍錯倒也不在意滄溟是否回答自己,他就是這樣的,一開始不熟悉的時候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什麼都不說,漸漸熟悉後才能發現,此人竟還是個隐藏的吐槽役,還是那種即使沒人理也能自娛自樂的那一挂。
兩人都在淺草灘上坐下後,龍沽伸手招來了原本浸在水中的龍沽劍本體。
握着劍鞘,龍沽将劍遞給對面的聞宿:“龍沽劍屬水,我聽聞你也是水靈根,你試試,是否覺得趁手?”
雖然此前已經通過書面資料相互了解、也在藍錯的幫助下相互感受過了對方的靈力,但到底從未直接接觸過,在正式開始結契之前,還需做最後的雙向确認。
聞宿從龍沽手上接過劍。
在接過劍的一瞬間,聞宿隻感覺,一股磅礴而親切的水元素順着掌心相觸的地方流入體内經脈,溫和的水靈力包裹着他,仿佛是将自己體内的暗傷全部輕輕撫過了一遍,讓人忍不住發出舒适的喟歎。
龍沽看着滿臉模樣的聞宿,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他的感覺沒錯,聞宿與龍沽劍的适配性很強,很适合作為龍沽劍的下一任劍主。
趁着結契尚未正式開始,龍沽轉頭向藍錯比了個OK的手勢。
片刻後,聞宿重新睜開眼睛。
不難看出,他的眼底充滿了驚喜,顯然也是在驚歎于龍沽劍與自己的适配程度。
龍沽嘴角含笑,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了,卻還是詢問道:“感覺怎麼樣?還合适嗎?”
聞宿眼睛睜得很大,聽到龍沽的詢問連忙點頭,像是生怕晚了一分鐘顯得自己不夠誠心一般:“我覺得太棒了!簡直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
說完,他又有些遲疑,他這麼積極,好像完全沒有給對方留餘地,萬一人家試過之後反而不滿意自己呢。
思慮再三,他又補充道:“您覺得呢?”
“哈哈哈。”看到聞宿這樣小心翼翼,龍沽覺得有趣,“我也很滿意你,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結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