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失禮。”柳沐澤對他躬身作揖，沉默一會後說，“他……走了。”

葉景安感受到柳沐澤低落的情緒，手扶在他肩膀上，表情複雜的看着他。

老者臉上仍是那和藹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抹黯淡。

“相遇即是安排，分别亦是如此。來往聚散，皆是常态。”老者看向女孩，摸了摸她的頭，“要看的淡些，知道嗎？”

小女孩緊緊抱着他，點了點頭。

“您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柳沐澤問。

老者歎了口氣說:“我成為地靈庇佑着這些百姓，可越來越多人不再相信神靈，也不再供奉香火，甚至要把我的本體砍下賣錢。”

“我救過這個孩子，她媽媽自始至終都供奉着我。”說到這裡，老者微微皺起了眉頭，“在我要被砍掉時，她媽媽拼了命護我，可終究還是力所不及。”

“為什麼不反抗？他們不會是您的對手啊。”葉景安說。

“地靈的職責便是庇佑百姓，他們的祖輩一代代都是我看着長的大，也是他們供奉我成為地靈，于我來說他們就像自己的孩子，就算要把我砍掉，我也沒辦法下手殺掉他們。”老者苦笑着說，“本體被害，人們也不再需要我，當我要離開時。這個孩子跪在我樹根前哭了好久，跟我道歉，求我幫她找媽媽。

老者說着說着流出了眼淚。淚水滴落而下，貧瘠的空地上迅速長滿了苜蓿，那些鮮血淋漓的殘肢斷臂化成了肥料被苜蓿吸收。

霎時間，遍地的苜蓿開滿了紫色的小花。微風吹拂，花葉搖曳，恍若仙境。

小女孩說:“爺爺，你别哭，對不起…”

老者應了一聲，掩面拭淚:“她是個可憐孩子，爸爸去世的早，她媽媽含辛茹苦才給她拉扯大。可當我找到她媽媽時，她已經被那些受我庇佑的山民殘忍羞辱殺害，暴屍荒郊，我一怒之下殺掉了他們。”

“後來，我放過其他參與的人，隻希望待在這裡好好護着這孩子長大。可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把她當做貢品獻祭給我，還企圖殺了她！”說到這裡，那位老者臉上和藹慈祥的笑容完全散去。發指眦裂，五官猙獰的可怕。

“爺爺别生氣，我沒關系的。”小女孩扯了扯老者的袖子，輕聲說道。

聽着小女孩的聲音，老者臉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下來。

“好好好，都聽萱萱的。”老者歎了口氣，拿出來一顆紫黑色的珠子遞給柳沐澤，“這是我的樹心，拜托你幫我給這孩子找個好人家，别讓她受委屈。”

柳沐澤隻覺得手上這顆珠子裡含蓋的情分太過沉重。

“爺爺，你要去哪裡，不要離開我！”小女孩死死抱着老者，眼淚水大顆大顆往外掉。

“萱萱乖，爺爺犯了錯誤，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老者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乖乖的長大好不好？”

“我還會見到你嗎？”小女孩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老者。

“當然呐，爺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老者輕輕拍着她的背，語氣盡是慈愛，“你想爺爺了就看看天空，爺爺一直都在，隻是沒辦法和你這樣面對面說話了而已。”

葉景安撇開眼皺起眉頭，這句話和葉煜告訴他的一模一樣，小時候他真就對着天上的星星喊媽媽。後面長大才知道不是一直都在，而是再也見不到了。

老者将孩子抱到柳沐澤身邊，笑着說道:“年輕人，麻煩你了。”

柳沐澤擰着眉頭，說道:“您放心，我會用聚靈陣彙聚靈氣供養樹心。您還能回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老者将柳沐澤手掌包成拳頭，讓他握住樹心，淡笑着搖了搖頭:“那時候，這孩子已經不在了。這世界也不再需要神靈，我回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柳沐澤如鲠在喉。

沒了在乎的人，即使成了神仙又有何用呢？

老者看了眼葉景安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對着柳沐說澤:“年輕人，還将舊來意，憐取眼前人啊。”

葉景安心裡咯噔一下涼了，他對柳哥這歪心思已經被這老者看透了。心裡感激老者提點的同時，又害怕柳沐澤知道自己這份心意，不安的盯着柳沐澤的背影。

“還請您明示。”柳沐澤欠身道。

葉景安悄悄松了口氣，還好柳哥對待感情愚鈍，沒聽明白。

老者笑而不語，轉頭對着小女孩說:“萱萱啊，爺爺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