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垠一直覺得自己不算個好人,他做事向來隻憑自己的心意。
比如他為三千生靈劈開生路,并非出于慈悲,而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意志不會被那隻無形的大手所操控;
救那個孩童,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多受點皮外傷,不會真的丢掉性命;
至于幫天命者們破冥王的局,一來是因為自己也陷在裡面,二來是他實在太想揪出冥王背後的那隻大手了。
後來控制不住天篆玉簡,讓白曦先走,那更不是因為他有多高尚,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賭輸了,願賭服輸,不想再搭上一個。
自始至終,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為了救别人而犧牲自己。以前,他從沒把其他生靈的性命看在眼裡,覺得他們就像蝼蟻一樣渺小,入了他的眼,順手救了也就罷了,但大多數時候,他連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可如今,他也淪落成蝼蟻中的一員,在絕望的深淵中苦苦掙紮。
當白曦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即便是自己曾覺得微不足道的幫助,對于一個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靈魂來說,也如同久旱逢甘霖,是重生與希望的開始。
那是一種從絕望深淵中被一把拉出的溫暖感覺,就像□□重新點亮,讓他體會到了實實在在的救贖和重生的滋味。
經曆了絕望與希望的輪回,他終于能夠感同身受,那些他曾視為草芥的衆生,其實每一個都承載着不為人知的故事與重量。
他開始回想起自己曾經遇到過的每一個生命,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情感和追求。為職責而英勇戰鬥的天命者,為流浪貓狗而放棄長生的大黃狗,每一個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釋着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這一刹那,墨垠恍然,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并不在于它在外界看來有多麼重要或偉大,而在于它本身所承載的故事、情感和經曆,每一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都值得被尊重和珍惜。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亂與黑暗,緊緊鎖定在那被天篆玉簡與時光逆輪力量扭曲的冥王鬼霄身上。冥王此刻已經淪落成一個被完全被邪靈控制的怪物,肆意傷害着無辜的生靈。
墨垠深知這一切的根源與自己脫不了關系,是他創造了天篆玉簡與時光逆輪,賦予了它們力量,這才間接導緻了這場災難。
但錯已鑄成,悔恨無益,他強行壓下内心的波瀾,心中默道:“這一切起源于我,那便應該終結于我。”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決絕而堅定,他明白,隻有舍得下一切,才有可能徹底摧毀這兩大邪器,結束這場浩劫。
堕神域對于時光逆輪與天篆玉簡而言,不僅僅是它們的産出之地,更是它們力量得以無限放大的源泉。這片領域由墨垠親手打造,其内部的每一寸空間、每一道符文都與這兩大邪器同源相連,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共生體系。
在堕神域内,時光逆輪與天篆玉簡能夠汲取到源源不斷的能量,這種能量不僅來自于領域本身,更源自于被領域束縛的生靈們的意志與恐懼。這些負面情緒如同養分,滋養着兩大邪器的器靈,使它們的力量不斷膨脹,幾乎達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
然而,正是這種高度的契合與依賴,也讓堕神域成為了制約兩大邪器的關鍵所在。一旦堕神域被毀,時光逆輪與天篆玉簡便如同折翼,威力大減,屆時便有轉機。
墨垠的計劃是:以自身為餌,誘騙兩大邪器離開堕神域。隻要能讓這兩大邪器暫時離開這片領域,天命者們便有機會摧毀堕神域,它們到時候就是想回來,也不能。
墨垠心中默念着古老的咒語,那是他在巅峰時期為了操控邪器而創造出的禁術。他擡手,用指尖在經脈上猛然一劃,一道深紅的血痕驟然顯現,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手腕。
他迅速用鮮血在空中繪制起繁複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蘊含着他對邪器的深刻理解和操控之道。符文在空中交織、碰撞,最終凝聚成一張巨大的血符,血符之上,紅光與黑氣交織,仿佛能吞噬一切。
如同之前将血符打入“奧”體内一樣,墨垠這次将血符打入了自己的體内,随着精血的融入,他的氣息瞬間暴漲,他整個人如同黑夜中的燈塔一樣,完全暴露在兩大邪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