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的兩日,白曦在外奔波,而他則在時光逆輪中靜養了一個月。
他不斷的去審視自己的内心,也一點點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承認,開始時他親近白曦不過是想利用白曦生存下來。
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和自己的行刑者糾纏的如此之深。
自白曦義無反顧地返回骨囚籠救他開始,他對白曦的感情就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利用。
之後堕神域一戰中,他承擔了兩大邪器的因果,而白曦的記憶被篡改,誤以為他再次大開殺戒。
盡管如此,當花易染即将發現端倪時,白曦的第一反應仍是保護他。
從那一刻起,他便對白曦毫無保留的信任,并誓言絕不辜負。
而他對白曦感情的變質,是在人皇用寂滅金印挾持了同為天命者的花易染那一次。
白曦意識到他有危險之時,竟然不顧花易染的安危,硬闖進來救他,
若說墨垠以前覺得白曦對他好可能隻是白曦的本性和習慣,但是有了比較之後,他知道白曦對他真的不一樣。
當時,他并未深思自己的情感,隻是單純地想為白曦做些什麼。
他身負滔天罪孽,一無所有,唯一能給白曦的,便是為白曦分擔那些深重的罪孽。
于是,他将時光逆輪贈予白曦,獨自承受了因此産生的所有因果。
之後他情難自禁,趁白曦虛弱挑白曦的下巴逗弄白曦。
但沒想到他渡劫回來後,白曦竟然再次去天道福地消除七情六欲了
他雖然及時将白曦從天道福地找回,但心中卻滿是困惑,不明白白曦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以為是自己的過錯,讓白曦感到不悅。
他開始克制自己,直到神隕之地,他救人差點兒被怨氣吞沒,白曦緊緊抱住從怨氣中撿回一條命的他,那一刻,彼此的心跳交融。
他不想再克制了。
想明白一切後,墨垠從時光逆輪中出來,他已經決定了帶白曦來這裡。
兩個人在迷心霧中坦誠相待,他想問清楚那次神隕之地的事情,他也想問清楚一些别的東西。
直到聽到白曦問出那句不像他問出的話,再加上那噗嗤一笑,墨垠便知道,他已經被迷心霧侵蝕了。
墨垠覺得是時候了,他追上白曦,擋住了白曦的去路,看着他眼睛直接問道:
“在我出去渡劫之時,你為何突然要去天道福地消除七情六欲?隻是因為我摸了你的下巴嗎?”
白曦已然發現了這紫色霧氣的不對勁,如今墨垠突然擋住他的去路,問出這種問題,他瞬間确認了墨垠是故意将他引導至此。
他覺得自己第一反應該是憤怒,但是沒有,他的第一反應是想回答墨垠的問題。
他想說:“是,因為那一下,讓我的心亂了。
那時候我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拿劍去追着你砍,變得完全不像我。
所以我不告而别,去了天道福地。”
這些話在腦海中清晰浮現,但卻在即将脫口而出的時候,還是被他用早已經深入骨髓的克制阻攔住了。
他伸手掐訣,想念清心咒,但此時墨垠卻一把抓住了他掐訣的手。
他怒聲道:“放開!”
墨垠沒有松開手,反而握的更緊了,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透過迷心霧,仿佛能直接望進白曦的内心深處。
他道:“白曦,我知道這霧氣可能讓你我都有些失控,但我想說的,是真心話,我想聽的也是真心話。”
白曦皺眉,試圖掙脫墨垠的手,但墨垠卻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不讓他有機會逃脫這段對話。
墨垠繼續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是天命者,我是曾經的邪神。但無論我是誰,無論我過去做過什麼,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不求你原諒我的過去,隻求你能正視我們現在,以及未來。”
白曦沉默了片刻,最終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冷冷地說道:“這是最後一次,若再有下次,我定向天下人揭露你的真實身份。”
話音未落,他便與墨垠擦肩而過,繼續堅定地前行。
其實,有些事情是墨垠所不知曉的,以後可能永遠也不會知曉。
自從白曦首次踏入天道福地,消除了七情六欲後,墨垠僅僅用了數日便再次激起了他内心的波瀾,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激蕩。
甚至後來,墨垠不惜承擔因果之重,也要将法器贈予他,那一刻,白曦已經開始淪陷了。
對于一個從未被愛過的人來說,墨垠所給予的好意幾乎讓他無法抗拒。
然而,白曦深知自己不能沉淪,他有自己的使命,最終要親手了結墨垠的生命。
感情能抛棄他,但信仰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