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知遠見了,便拿起酒杯塞進晏青雲手裡,勸道:“青雲,你陪侯爺喝一杯。”
晏青雲看見甯知遠眼神中充滿鼓勵,目光如同暖陽,溫暖而明亮。
無奈之下,晏青雲隻能緩緩舉起酒杯,敷衍地向上一揚,忐忑不安地喝了一小口。
由于喝得過于急促,一下子咳嗽起來。
甯知遠和謝予臻同一時間,不約而同伸手去拍打他的背部。
兩個人的手在半空中意外相撞,甯知遠不由得驚訝地停頓了一下,就在甯知遠停頓的這個工夫,謝予臻的手迅速落在了晏青雲背上。
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是拍打,又好似是撫摸。
“何必如此着急?慢慢喝酒便是。”淡淡的語調,漫不經心又帶有壓迫感的聲音,和以前一樣,聽起來十分熟悉。
謝予臻的手冷冰冰的,猶如一塊曆經萬年歲月的寒冰,悄然落在晏青雲消瘦的肩胛骨上。
晏青雲雙手顫抖,嘴唇發白,緊緊抿住,努力克制内心深處對于謝予臻的恐怖回憶和巨大的反感,肌肉緊繃,完全不能放松。
甯知遠抓住晏青雲的手:“青雲,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昨晚着涼了?”
借着甯知遠的動作,晏青雲不着痕迹地擺脫了謝予臻,把頭深深埋着,不敢擡起來,悄悄往甯知遠那邊靠過去,“可能是吧。”晏青雲瑟縮着說,“我感覺很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會兒,會不會太失禮了?”
甯知遠摟着他肩膀說:“不會,侯爺不會怪罪你的,我送你回屋躺着。”
晏青雲拒絕:“不用了,侯爺難得來一趟,你好好陪陪侯爺,切莫因為我的緣故怠慢了侯爺。”
不等甯知遠再說什麼,晏青雲急忙站起,向謝予臻躬身行禮:“侯爺,青雲告退了。”說罷逃也似的回了裡屋。
甯知遠望着晏青雲遠去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把視線收回,疑惑地說:“他以前不這樣,今天這是怎麼了?”
回頭發現謝予臻還在看,揶揄地叫一聲:“侯爺,侯爺!”
謝予臻聽到甯知遠的呼喚才回過神來,端起酒杯,自斟自飲。
甯知遠笑道,“怎麼了?今天怎麼一個兩個都不正常?看青雲長得太漂亮,看傻了嗎?”甯知遠哈哈大笑着,一摟謝予臻肩膀,“你嫂子是不是很好看?我眼光怎麼樣?”
謝予臻沒回應甯知遠的熱情,自顧自喝了一口酒,垂下眼眸,說了一句話:“驚為天人。”
甯知遠聽了更加開心,旁人稱贊晏青雲,他隻會開心不會吃醋,越多人喜歡晏青雲,他越與有榮焉。
本來戒了酒,心裡高興,又破了戒,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覺喝多了,看東西都重影,謝予臻在他眼裡變成兩個腦袋兩張臉。
甯知遠太得意了,平常那麼謹慎聰明的人,竟然連謝予臻的不對都沒看出來,隻顧狂飲高歌。
喝到興起,甯知遠拿出笛子吹奏,吹了一半,又把笛子當長劍舞動起來。
霎時間,劍氣縱橫,滿屋劍影重重。
甯知遠劍勢如疾風驟雨,讓人眼花缭亂。他身姿矯健,來去如飛,宛若一場韻律華麗的舞蹈。
謝予臻望着他舞劍的身姿,眼神幽幽。
他從來沒見過甯知遠如此開心的模樣,這讓他幾乎有些心軟了。
或許他也喝多了,竟然有些動搖。
他決定給甯知遠一個機會,一個最後的機會。
“你把晏青雲給我,你我之間恩怨一筆勾銷。”
謝予臻的聲音不大,近似于喃喃自語,吐字不清晰,再加上甯知遠本已喝醉,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劍風呼嘯,嗚嗚作響,使得甯知遠沒聽清這句話。
“你說什麼?”
甯知遠收了劍勢,蹦到謝予臻面前。
謝予臻看見一個沉浸在歡樂中對暗地裡的波濤無知無覺的“傻子”。
“沒什麼,”謝予臻一派淡然,“我是說你舞得很好看。”
甯知遠不疑有他,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再舞給你看。”
說是要繼續舞,實際上醉的根本舞不成。酒勁上湧,甯知遠暈暈乎乎,站都站不住了。
“我回府了,你好好休息。”
謝予臻與甯知遠告别,拒絕甯知遠相送,走出小木屋。
來到一棵大樹下,食指與拇指放在口中打了個呼哨。
武嶽川從隐身處出來相見,跪地行禮。
“見過侯爺,人已到位,甯知遠喝醉,此時正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叫所有暗衛撤退,行動取消,以後任何人不得對晏青雲不利。”
武嶽川按下心中疑惑,聽命退下,帶走數十名暗衛。
謝予臻獨自沿着山路往下走。
陽光灑在草地上,照亮他的前路。
路過溫泉,清風徐來,水面波光粼粼,如同一地碎金。
有不知名的花朵綻于路旁,怯生生藏在葉子下,偶爾露出頭。
春風拂面,一路芬芳。
謝予臻内心泛起陣陣漣漪,眼神略帶茫然,思考着什麼。
忽然,他目光一凝,想到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