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雲換完衣服,管事的來禀報,奉侯爺之命叫來的一群丫鬟小厮到了,正在門外侯着,要不要叫他們進來。
按照慣例,以往的妾室們會分配一個丫鬟兩個小厮,謝予臻新得了晏青雲正是最寵愛的時候,給配了三個丫鬟四個小厮。管事的一疊聲恭喜晏公子,說侯爺對晏公子可真好,從來沒見侯爺對其他妻妾這麼好過。
晏青雲拒絕,以自己生性喜靜為理由,不想要任何人居住在雲香居服侍,晃來晃去礙眼。
當他不知道仆人是謝予臻安插的釘子嗎?
住的地方,自然是外人越少越好。
如果進來個懂醫術的,那他以後每天都要給謝予臻喝的毒酒露餡怎麼辦?
晏青雲說,雲香居不需要有仆人,會妨礙侯爺偶爾的興之所至,有外人在不方便。
謝予臻被晏青雲哄得開心,但也不能真讓晏青雲受了委屈,那雙嫩白的手怎麼可以親自幹活,除了不能進房間的低級仆役之外,還要有些貼身仆人随時伺候才行。
最後折中,留下兩個小厮。
沒被選中的仆人直接走了,選中的兩個小厮進來,其中稍矮的那個向晏青雲行禮。
擡起頭來,趁人不備,對晏青雲促狹一笑。
“奴才葉蘭生,見過晏公子。”
是他?
葉蘭生怎麼來了?
晏青雲驚訝。
葉蘭生和他哥哥葉子羽是晏青雲的好友。
葉子羽是白龍城的名醫,晏青雲在賣馄饨時,葉子羽經常來吃馄饨,兩人聊起醫術,頗為投緣。晏青雲經常去葉子羽家裡做客,慢慢對弟弟葉蘭生也很熟悉,等甯知遠來了白龍城後,四個人逐漸成為了好朋友。
晏青雲入侯府為妾,去之前跟身邊所有人做了切割,以免連累親友。
想不到葉蘭生不知買通了什麼門路,居然進侯府為奴,來找晏青雲。
有外人在場,兩個人自不能多說什麼,晏青雲恢複正常神态,淡淡應了一聲。
站在旁邊的管事對葉蘭生例行囑咐敲打幾句,葉蘭生說:“奴才以後一定好好伺候晏公子,絕無二心。”
另一個小厮也跟着說:“奴才也是。”
晏青雲勉勵幾句,兩人退下。
臨走時,葉蘭生向晏青雲使了個眼色,大概是一切放心有我在的意思。
忙完這些,等晏青雲和謝予臻去老夫人那裡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說好全家一起吃早膳,硬生生被謝予臻弄成午膳。
可見謝予臻骨子裡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也能看出他對老夫人沒什麼敬意,獨斷專行慣了,老夫人也要等着他。
晏青雲随謝予臻走進去,裡面十分寬敞,富麗堂皇,地上鋪着波斯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
正前方是主位,擺了一套紫檀木餐桌椅,兩邊是客人桌椅,牆上挂了名家字畫,古董花瓶、盆景花草,随處可見。
處處彰顯王侯公孫的氣派與底蘊,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名貴。
晏青雲緩緩走入,被謝予臻拉着手,一直拉到主位的老夫人面前,還沒松開。晏青雲覺得于禮不合,可惜力氣沒有謝予臻大,掙脫不開,隻能别别扭扭被他強握住。
“母親,這是兒子新娶的小妾,我們來晚了,還望母親見諒。”
晏青雲聽到侯爺的聲音響起,接着一個蒼老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晏青雲使勁掙開謝予臻的手,單膝跪地,按照規矩,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見過婆母。”
“擡起頭來,讓老身看看。”那個聲音裡透露出不滿。
晏青雲擡頭向上看,态度不卑不亢,沒有絲毫害怕和慌亂。
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婦人,進止雍容,氣度華貴。
她眼角耷拉,嘴角向下撇,嘴唇邊兩個深深的法令紋形成一對括号,面相看起來有些兇。
與此同時,晏青雲注意到在老夫人下首端坐一名男子。
年約三十往裡,一身紅色棉服,頭上不戴钗簪發飾,發髻往高梳,在頭頂用一塊紅色帕頭利落地紮起。
眼角眉梢帶着一股子媚意,臉上撲了粉,過度的白讓人不适。
坦白說此人五官原本不錯,可惜滿臉輕浮浪蕩氣,失了男子本應有的英武。
他那雙充滿嫉恨的眼睛,正狠狠瞪着晏青雲。
想來此人必是謝予臻的男妻江玉容。
聽聞江玉容出身武将世家,父親是大将軍,叔父在軍中任職,江玉容與謝予臻也算門當戶對,謝予臻得了江家支持才能執掌兵部,不知道江玉容怎麼容忍得了自家男人娶這麼多妾室的。
如今自己作為第八房小妾,承擔了江玉容的全部怒火和醋意。
晏青雲看了一眼江玉容便收回視線。
隻聽老夫人說道:
“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老夫人冷冰冰一笑,陰陽怪氣地說:
“怪不得能迷住臻兒不顧一切非娶你不可。”
晏青雲再次颔首施禮,在禮數上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