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跪坐在地上,任由顧容與死死的抱着他。
他自認不是個偉人,他貪生怕死,可是他也有屬于自己的傲氣。
他硬着頭皮去做天樞仙尊,他努力去保護着比他弱小的人,他不希望别人用以前和現在去做比較。
他現在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他希望别人提到天樞仙尊,想到的是現在的他,或是未來的他。
所謂降魔除魔,匡扶正道,非他所想,可他必做不可。他盡力做一個逢亂必出,實至名歸的天樞仙尊,可是從沒人溫柔的抱抱他,告訴他不要怕。
更别提會站在他面前,用死去護着他周全了。
謝明澤怒吼一聲,沖着稚郗奔了過去,他也被方才的沖擊波及到,他整條右臂此刻已經血肉模糊。
他仿佛不知疼一般,左手執劍,瘋了般的朝稚郗發動猛烈的攻擊。
顧容與的身體徹底軟了下去,他的淺色眸子逐漸失去亮澤,那強有力的心髒此刻也停止了跳動。
可是他的嘴角依然揚起,仿佛下一秒,他就會笑着喊他‘師尊…’
周圍亂糟糟的聲音似乎被隔離了開來,沈淮序目光征愣的看着癱在地上,滿臉是血的顧容與。
脖頸處黏糊糊的,他不禁擡手去摸,當那一抹鮮紅映入眼簾,他才意識到那是血,紅色的還帶着溫度的血,是顧容與的血…
沈淮序手忙腳亂的從儲物戒裡摸索着,可是怎麼都摸不到。
“該死的!在哪裡啊?”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來。
他真的怕有人會因為他而死,更怕那個人,是顧容與。
或許是多日以來的相處,他對這個總是乖乖喚他師尊,犯了錯會固執的跪一夜,是那個眼眸含笑,主動替他找借口。
或許又是奮不顧身的擋在他身前,承受所有傷害…讓他對這個徒弟産生了一種不該有的心思。
他手指捏到一枚泛着金光的丹丸,某種隐忍已久的淚水驟然而下。他顫着手,将春元丹喂入顧容與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泛着淡淡金光湧入顧容與的喉嚨深處,順着他的靈脈緩緩流淌。
随着春元丹徹底融入顧容與體内,沈淮序的思緒才逐漸恢複了清醒。
他忽然想起宗主薛辰頤說過,顧容與是混沌體質,身體修複能力極強…
原本還淚如泉湧的沈淮序瞬間呆愣當場,“修複能力極強…”
那他剛才傷心的都快死掉了,豈不是很傻?
正當他發愣間,躺在地上原本已經死了的顧容與緩緩睜開眼睛,啞着聲音道:“師尊,怎麼哭了?”
沈淮序快速轉過頭,用手背胡亂的抹了一下臉,這才回過頭,冷聲道:“你看錯了。”
“下次不要瞎逞能了!”
語畢他才踉跄着站起身,手中若水顯形,他握緊劍柄,朝着稚郗閃現了過去。
一把接住被打的後退的謝明澤,他眸子淡淡的看了眼稚郗,輕聲道:“蠻拼反倒傷己,要學會變通。”
他随手擲出若水,在若水逼近稚郗時,稚郗擡手欲擋。
卻不料沈淮序主不在此,他反手捏了個水訣,隻見地面轟然震動,無數水珠從地面升起,逐漸在空中彙聚,終凝成一道水形龍卷風。
他沖着稚郗微微一笑,随着手指輕點,那股水卷風朝着稚郗奔湧而去,瞬間将其卷了進去。
“赤狐嘛,喜歡玩火可不是隻乖狐狸。”他聲音清冷卻讓人不寒而栗,“不若玩水好了。”
稚郗被突如其來的水浪淋得狼狽不堪,他咬牙切齒地指控沈淮序:“騙子!你耍詐!”
随着一聲長嘯,他周身被赤紅色的妖氣所籠罩,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片刻後,一隻巨大的紅色赤狐現形于衆目睽睽之下,九條尾巴在身後飄揚,
“怎麼?變成本體我就怕你了?”沈淮序化羞憤為怒氣,他此刻急需要一個活靶子來洩憤。
而這隻罪魁禍首理應首當其沖,沈淮序冷哼一聲,身體如光一般,幾個殘影他已躍至稚郗面前。
若水應聲而出,他手握劍柄,朝着他的背部狠狠刺了下去,接着順勢朝後一劃,接着狠狠劈向他的一隻狐尾。
劍光一閃而過,一尾赤紅色掉落在地,瞬間化為虛無。
“你!竟然!”
稚郗目眦俱裂,這個人類居然斬斷了他的一隻狐尾!
他呼嘯着沖沈淮序揮出了爪子,可沈淮序的身形輕盈如風,每一次攻擊都被他巧妙地躲避開來。
沈淮序不僅躲開了稚郗的攻擊,還利用他的破綻發起反擊。
随着一聲聲劍鳴,稚郗的狐尾一根根被斬斷。随着第六根狐尾消失,稚郗停下了攻擊,他目光深沉的盯着沈淮序。
“我技不如你,”稚郗的聲音從狐嘴中緩緩流出,他的眼睛逐漸被火焰覆蓋,聲音愈發決絕:“可我就算死,也定要你們給我陪葬!”
沈淮序懸于半空,手執若水,執劍而立,居高臨下的凝視着他,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你犯下滔天業障,卻依舊不知悔改,我便送你一程。”
“來世若仍輪回于三界之内,記得心存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