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鳴的餘音仍在回響,他起身直奔那龐然巨物而去,幾根藤條甩袖而出與襲來的觸手猛撞于空,同時灌滿靈力的一劍捅在了它的腹部。
鳴畜因痛松開,遲羽聲落至半空伸手召來渺州,千鈞一發之際,在其即将發出下一陣嘶鳴聲時用劍身割破手心劃了個血陣,“孟惘!靈印!”
孟惘抛出一個靈印融入血陣,單手捏訣催動靈力,刹時陣内血光大盛,遲羽聲厲聲喝道,“散!”
血陣被分割成千萬片覆在鳴畜的身上,頓時被制住無法動彈,口中鳴聲也被強制中斷,遲羽聲躍上渺州直沖它頭頂而去。
看來這東西要害在頭頂……
但他是如何知道的?
孟惘擡頭看。
太高了,都能擋住太陽。
恰在此時,有兩隻觸手掙脫了血陣桎梏,一隻迅速朝孟惘攻來,他擡劍格擋之際,餘光瞥見另一隻觸手朝上沖去,目标多半是遲羽聲……
不過瞬息之間一陣破空聲傳來,緊接着似有利刃割破皮肉。
他看到半隻觸手血淋淋地從上空掉了下來,重重砸入沙塵之中。
攻擊他的觸手也軟了下去,遲羽聲那邊得手,巨大的鳴畜就這樣轟然倒下。
黃沙再次沉澱下來後,他看清了不遠處撐着膝蓋勉強站立的江子波。
那人的命劍還插在掉落的半隻觸手上。
遲羽聲平穩落至地面,将江子波的命劍從觸手中撥出遞給他,“子波,多謝你出手相救。”
他又轉身擡手想要撫一下孟惘的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了頓,猶豫片刻還是收回手,溫和地笑道,“也多謝你,沒有你我就被吃了。”
孟惘低着頭斜看着腳下的黃沙,“不用謝。”
我是迫不得已。
“……孟惘。”
他下意識擡起眼睫,條件反射地叫了一聲,“師兄?”
“你那邊有異動?”
擡了擡手,才發現聲音是從袖口中傳來的,他把那張符咒拿出來,上面果不其然散發着淺淡的靈光。
“你怎麼知道?”
意識到是謝惟之後,他從心底湧上一種欣喜之情,之前的煩躁瞬間就被一掃而空。
“是這個符咒,我這邊剛剛感應到你靈脈受損靈氣不穩,你受傷了?”謝惟的聲音有些冷沉。
他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語氣放低放軟,還帶着些許委屈,“嗯,剛才遇上個鳴畜,它叫的聲音可大了,震得我眼睛都差點滾出來,不過又被我摁進去了。”
還有點得意。
江子波,“……”
遲羽聲,“……”
謝惟那邊好像也噎了一下,“……身上呢?”
孟惘朝遲羽聲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到那邊看一下齊原怎麼樣了。
看一下齊原死沒死。
“身上沒傷,隻是内腑被聲波震破裂了,用靈力療養一下就好了。”他邊走邊說道。
“嗯,你将儲物戒與這符咒相連,裡面有一個小型空間,空間裡有傷藥和糖。”
墨色瞳眸中染上明澈又纖柔的歡喜,“你考慮的真周全。”
這時遲羽聲探了探齊原的靈脈,開始給他傳輸靈力。
“那你那邊怎麼樣?”
“目前沒事。”謝惟的聲音變得有些空靈,“這張符咒支撐時間有限,失效後要等一會才能重新啟用,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在上面施個術法通知我,千萬别弄丢了。”
孟惘笑道,“那我要是有生命危險了你能及時來嗎。”
那邊沉默了。
他本來也就開個玩笑,這符又不是傳送陣,況且仄冬荒和泅渡川差不多隔了得有兩個境的距離,怎麼能及時來。
不料就在符咒上的靈光所剩無幾時,他聽到對方以往日平淡的口吻說道,“你若當真生死一線,信我總比信你自己強。”
靈光徹底消失了。
齊原悠悠轉醒,遲羽聲站起身,默默理着袖口,語氣柔和似在自言自語,“早聽聞南墟大弟子對他親自帶上山的師弟疼愛有加,今日一見,當真是傳言非虛。”
孟惘拿着那失了靈光的符紙靜靜地看了幾秒,又默默将符紙塞入袖中,轉身向石洞走去,“走吧。”
江子波上前一手搭在他肩上,“诶诶,他為什麼要給你帶糖啊。”
“胃病,低血糖,喜歡吃。”
“他對你簡直太好了吧,就是上次和你成親的那個嗎?”
“嗯。”
後面的齊原和遲羽聲同時僵着臉問道,“……什麼?”
“啊那個……”江子波連忙擺手解釋道,“上次古土境由于法場不穩開的那個秘境,你們沒去所以不知道,我倆是在秘境認識的,那時候他師兄和他由于身份需要穿着婚服……你們都懂得吧不然就出不去了哈哈。”
“原來是這樣。”遲羽聲的眉目再次柔散下來,眼睫低垂。
清風朗月,如玉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