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封雖然比蘇時見年長許多,可對于這些事,是一點都不清楚。
在他眼裡,張堇一步步走到丞相的位置,就像蘇時見所說的那樣,以為是其父親從中斡旋才得來的,沒想到,原來是靠着他自己。
張堇意外的看着蘇時見:“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雖是張家嫡子,但因為母親的原因,從小就被父親不喜,什麼都隻能靠自己,但這些也僅限于宅内。
他父親為了不被他人诟病,在外面表面功夫從來沒少做,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自己所做的功績。
以為都是他父親的功勞。
“是祖父與我說的,當年天下紛亂,金陵朝多戰,武将和文臣都是有能力者居之,你能一步一步走到丞相的位置,說全是靠你父親,怎麼可能。”
“我祖父真正發現你能力的時候,是在順和二十三年的秋天,那個時候,祖父駐紮在東部邊關。”
秋季多雨,可那年的秋天不知道為什麼大雨連天,一下就是月餘,東部多山,泥土因為雨水變得松散,淹沒了農莊,蘇旭奉先皇令前去救災。
張堇那時隸屬于工部,被皇帝派了過來,這一待就是一年,這一年間,他帶着官員加設防護,穩固山體,時不時還給百姓普及山體滑坡要點,前前後後的忙碌。
“從那時祖父就知道,這些能力不是你父親從中斡旋就可以得來的,那是獨屬于你的,時至今日,張大人,你所走的每一步台階,都是怕憑借自身壘起來的。”
“若是我沒記錯,你現在的夫人,就是當年你所在縣的縣令女兒吧,聽說為了娶她,張大人差點死在你父親手裡。”
順和二十四年,張堇剛回來沒多久,其父親便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歸根結底也不過聯姻二字罷了。
但因為心中已有所愛,張堇拼死不從,被其父親打的是皮開肉綻,最後關進了柴房。
聽小道消息說,現在的張夫人那時已經被帶了回來,其父親想直接殺了她,斷了張堇的念想,但沒想到,張堇卻将人藏了起來,無論他父親怎麼找,就是看不見人在哪。
“不過好在你挺了過來,先皇嘉獎的聖旨救了你一命,才有了如今的夫妻三十幾載,可現在這些都将化為烏有了。”
蘇時見從懷中,拿出了一帕方巾遞給了張堇。
“張大人,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今日上堂的是你,可明日上堂的,變成你夫人和孩子呢,這些菜葉和雞蛋,也要砸到她們身上嗎?”
蘇時見和俞封從刑房出來,倒是難得一見的晴天,往常的天可都是黑的。
蘇時見:“見到一回亮着的天空可真不容易。”
俞封此時卻是沒有多少心情,來欣賞此刻的天空是亮還是黑。
“你剛才在裡面說的,都是真的?你祖父和你說的?”
蘇時見嚴肅且鄭重的點了點頭。
俞封不是很理解:“依照你所說,張堇以前若真是這樣的人,那現在又為何會變成濫殺無辜之人呢。”
蘇時見望着即将開始日落西山的太陽,心中也不禁問自己。
是啊,以前如此正直剛強的一個人,為了心愛的人連自己性命都不顧,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