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嗡嗡捏住鼻子:“有血。”
衆人立刻戒備,圍成包圍圈,手握在劍柄上嚴陣以待。
林子裡傳來布谷鳥的叫聲,在寂靜中格外瘆人。
大力感到額頭有濕意,以為是下雨,随手一抹,卻抹到一手嫣紅,緩緩向上一瞥,瞧見一束碩大的紫藤蘿,緊湊綴滿的花朵像是長開的眼睛。
他大驚失色:“啊……上面!”
燕回反應最快,法訣化作鋒利的劍光打向怪異的藤蘿。
藤蘿被打歪,不知哪裡發出一陣野獸的嘶吼,被激怒一般張大花苞一聲咆哮,血水噴灑而來,大力眼疾手快地布下守護陣法。
落衡順着衆人驚恐的目光望去,隻看到一片濃霧裹挾的虛空,聽到幾聲若有若無的呼喚:“你們……诶……等等!”
話未說完,燕回已經從側面繞出去,輕足一點,借着樹幹反彈到藤蘿背部,抽出“追風”攔腰一砍,迸出大股惡臭的血液,燕回靈活一躲,飛身而起落回大家身前。
藤蘿沒了支撐,歪斜兩下倒地不起,那端口像血肉之軀一般流血不止,傷口隐隐約約能看到肌肉的蠕動。
大力收了陣法,趕忙别開視線,強忍着嘔意。嗡嗡更是打一開始眼睛就沒敢睜,血一流出來立馬悶頭躲進落衡懷裡,猛吸振靈香。
饒是李忠這般自認見過各種命案現場,多血腥殘暴的都有,仍是被臭味熏到,嫌棄地扇鼻子。
落衡被大家的反應吓到,仿佛他們是經曆了什麼驚險可怕的事情,而他什麼都沒有看到,還未細究的聲音也随之消失。
奇怪。
燕回眉頭緊鎖,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尚家院子裡的紫藤蘿怎麼會出現在相隔甚遠的東山,難不成是自己長腳跑了?而且容火符是他看着燒起來的,當時紫藤蘿燒的灰都不剩,在南明離火下逃出生天,來者的本事可大的很。
紫藤蘿可不是單株植物,幾息後從四面八方出現遠遠近近的嘶吼聲,側耳還能聽到什麼東西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他神情緊張:“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落衡掃視一周,手指一個方向:“這邊!”
由落衡打頭,燕回斷後,中間幾個提起一口氣跟上前面的步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落衡停下來,四下皆寂,緩緩突出一口濁氣:“我們為什麼要跑?”
嗡嗡腿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扶着膝蓋喘氣,一臉不可思議:“你……我們……不跑等着做花肥嗎?”
“什麼意思?”
嗡嗡還在狂跳的心頓時感覺被一揪:“八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燕大哥,你快看看!”
她這麼一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讓他更是摸不着頭腦——他是錯過了什麼?
輕輕按住燕回把脈的手,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開個玩笑,看把你們緊張的。”
嗡嗡露出一幅“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表情,自顧自背過身喘息。
燕回還是不放心:“真沒事?還記得我怎麼跟你說的嗎?”
“記得記得,一刻也不敢望,放心哈。”
嗡嗡瞬間忘了落衡剛剛白費她一番擔心的事,湊到他身邊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邊安全呀?”
“猜的。”落衡一笑,“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他确實是實話實說,心底隐約有一股力量牽引着他前行,從神瑛台出發前這個奇怪的預感就已經存在。
他救了城西百姓一次,喝苦了吧唧的藥喝了三天,打心眼裡覺得這事純粹是他賤的,自不量力又愛逞英雄。
他暗暗發誓,管它上頭記錄陰德多少,他也不要用命作着換功德。
地獄又不是沒去過,比灰飛煙滅好多了。
他再也不要為不相幹的人付出。
蒼龍部傾巢而出時,按照他一貫作風,應該搖着扇子,熟視無睹地在樹蔭下乘風睡覺。
可心底的有個聲音告訴他——來東山。
衆人心神稍稍放松,可燕回不這麼覺得,手裡的劍握的更緊,鷹一般的眼睛時刻留意四周。
妖物都不敢靠近的地方,真的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