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川認真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其他人在此,除了獨自賞景的溫予甯。
如火般紅的耀眼的梅花,在枝頭随風搖曳,花瓣抖了幾下,掙脫束縛,悠揚而下,散落在溫予甯的肩頭與發絲之間。
披着月白大氅的溫予甯,原本帶着一絲清冷的氣息,卻在幾瓣紅梅的點綴下,顯得有幾分豔麗。
江沐川的眼被刺痛,他不甘得幾乎要将牙齒咬碎。
江沐川掃了一眼溫予甯的身旁,隻三四步的距離便是山崖,而山崖的旁邊滿是冰雪,走在旁邊,很容易一腳滑下去。
江沐川眉眼彎起,笑得格外開懷:“予甯哥,你頭上有落花,我幫你取下來吧。”
溫予甯見他朝自己走來,起身便向内走去,在江沐川臨近時,側身避開了他的觸碰。
“不需要。”溫予甯道。
江沐川的計劃落空,讪讪地收回手。他眼珠子在眼眶内骨碌碌轉了兩圈:“聽說寒山寺後山的崖上有千年靈芝,應當就是此處。這靈芝乃藥中之精,對習武之人頗有好處。如果予甯哥能采一支送二哥,二哥以後定會全心全意對予甯哥一人。”
溫予甯淡淡地看着江沐川,目光看也不看懸崖邊,說道:“他是你二哥,你怎麼不去為他采?”
江沐川:“二哥喜歡的人是你啊!”
溫予甯輕笑:“是他追求我,你覺得,我有讨好他的必要嗎?”
“……”江沐川被怼的啞口,眼底升起一抹陰厲,他又瞄向懸崖邊,道:“還是我來采吧,可是崖邊太滑,予甯哥可以把匕首借給我用用嗎?”
溫予甯點頭:“可以。我去找良睦,讓他給你送一把來。”
江沐川急忙攔在他面前:“就我上次借你的那把,那把更稱手。”
溫予甯将身前的衣服緊了緊,往後退出去幾步,眼神微微躲閃,道:“那把我沒帶身上。”
江沐川卻是步步緊逼,擋住他的去路:“既然沒帶,你走什麼?”
“怎麼,我的去留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江沐川見實在說不過他,便幹脆挑明了态度:“你今天務必把匕首還我,否則我不會讓你走的。”
語罷,伸手上前扯住溫予甯的前襟,狠狠拽開他的大氅:“予甯哥,你再不還我,我真的會對你不客氣的。”
溫予甯去掰他的手,同時,大聲喚着良睦。
江沐川要去捂溫予甯的嘴,但是為時已晚,他知道以良睦的速度,自己再糾纏就是不自量力了。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懸崖,他揪住溫予甯的衣衫。
隻要溫予甯死了,二哥的身邊就隻剩下自己!
江沐川的眼底充滿殺意。
“溫公子?”良睦一聲驚呼,從遠處飛身而來。
江沐川原本要推溫予甯的手立馬松開,他自己則朝着懸崖處跌去,腳下的白雪根本無法穩住身形。
“啊——”江沐川顫聲大叫,驚恐地看着懸崖離自己越來越近。
兩步,一步……
完了——
江沐川緊緊閉上了眼。
耳畔是急徐的風聲,身體卻沒有下落的失重感。江沐川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睛瞄了一眼,這一看,心重重落了地,随之吐出一口粗氣。
“二哥,我以為我要死了。”
千鈞一發之際,雲沼及時出現拉住了江沐川,江沐川後怕地抱緊雲沼的腰,頭埋進他的胸前,哇哇地哭了起來,但是眼神卻閃過一絲得意。
方才聽到良睦慌張的聲音時,卻沒有聽見劍拔出鞘的聲音,江沐川猜測,來的定然還有二哥。
他決定賭一次。
現在看來,果真賭對了。
感到江沐川的身子還在顫抖,雲沼撫上他的後背,淡淡瞥了一眼溫予甯,問道:“怎麼回事?”
“我本來想與予甯哥聊天的,可予甯哥說不喜歡我,就推了我一把。”江沐川委屈地抹着眼淚,通紅的雙眼看上去惹人憐惜,“我真的是很喜歡予甯哥,怕他一個人孤單,才過來陪他的。我要是知道予甯哥讨厭我,就不出來招人煩了。”
江沐川說着,小聲啜泣起來,眼淚婆娑,很像一隻受了欺負的小白兔。
良睦最煩見到男人哭,特别是哭成梨花帶雨的模樣。非但沒有美感,還娘們唧唧的很惡心。
他當即翻了個白眼,對雲沼說道:“二公子,屬下認為,溫公子近來體虛,沒有将人推出去六七步的力氣。”
雲沼掃了一眼江沐川方才被推出去的地方,看着雪地上留下的長長的痕迹,又轉向江沐川:“你怎麼解釋?”
江沐川的心裡微微一抖,他方才确實沒有顧慮這般多。
“我……予甯哥畢竟是男人,雖然病弱,但也有推人的力氣。而且地面都是雪,我又不小心打了個滑……”
“你看,會不會僅僅是你自己打了個滑,其實并沒有人推你呢?”良睦打斷他。
“不可能!”江沐川極力否認,後發覺自己反應過激,又收斂情緒,繼續擺出弱者的姿态,“剛才予甯哥分明推了我的胳膊,這個我總是有感覺的。”
也不知雲沼究竟相信誰的話,他就伫立在兩人面前,靜靜地看着兩人,眼底深沉地有如深淵,讓人猜不出透在想什麼。
良睦:“你說溫公子推了你的胳膊,那麼請問,他哪隻手推了你的胳膊?”
“……”江沐川心裡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