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今日院中無人,溫予甯獨自朝着後山而去。
後山的梅仍舊開的極豔,紅梅映雪,美的令人窒息。
初陽從遠處的群山荟萃處升起,薄薄的雲霧如同一層輕紗,攏在半山腰。
溫予甯繞着梅樹靜靜的走着,近景遠山,是他從未見過的盛景,一時之間看得目不暇接。
“哎喲——”
随着身側一聲驚呼響起,溫予甯撞上了什麼東西。
溫予甯轉頭正好對上一雙眼,那眼微微眯着,帶有三分輕浮,令溫予甯感到不适。
他連忙後退幾步,這才看清面前之人。
此時雖是二月,但山上卻如同寒冬臘月般寒冷,而面前的男子仍舊執着一把折扇,在手上敲一下敲一下,隻是沒有展開。
風度倒是沒欣賞到,隻讓人覺得此人腦子有問題。
溫予甯作揖道:“抱歉。”轉身就要離去。
“别走别走。”男子忙繞上前,擋住溫予甯的去路,他捋了捋鬓前的一縷長發,感覺自己風度翩翩。
男子側臉對着溫予甯,指向遠處的峰巒疊嶂,笑道,“都道山中風光無限好,我卻覺得,萬千盛景卻不如賞景的人。妙,好妙的人!”
溫予甯暗暗往後又挪出去半步,将身上的大氅攏的更緊,連片衣角都不願離男子過近。
“抱歉,我還有事。”
對于登徒子,溫予甯實在給不了好臉色。
登徒子又挪一步,偏要擋着路不放行。
“此人雖說有幾分姿色,我若沒看錯,他應當是男人吧?”與登徒子同行而來的另一位赭衣男子鄭暄,将溫予甯上上下下反複打量了幾遍,嫌惡地轉開眼,“男人長成這樣可真是夠惡心的,我實在欣賞不來。成光,還是讓他走吧,别平白污了我的眼。”
登徒子何成光将折扇拍得啪啪響,饒有興緻地看着溫予甯:“你不喜歡最好,免得有人與我搶。這人間尤物,可真是世間少有,小爺喜歡上了,管他男女,夠辣就行!”
何成光上前一步,試圖去抓溫予甯的手:“山上春光正濃,陪小爺賞賞景可好?”
溫予甯一袖子甩開他,面色凜然:“今日光景不錯,你不如去死好了!”
“怎麼說話呢?!”鄭暄瞪起了眼,“知道我們是誰嗎?能看上你,已經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了,别給臉不要臉。”
“是嗎?”溫予甯淡淡瞥了過去,“這若是福,我便祝你福如東海!”
鄭暄氣得吹鼻子瞪眼,正要上前教訓溫予甯,被旁邊一隻手拉住。
何成光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美人都是要呵護的,你别把人吓跑喽。”
鄭暄氣得呼吸都加重了:“你看看他伶牙俐齒的樣子,我真想把從這扔下去。”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何成光擔心他真的将溫予甯推下去了,将鄭暄拽開幾步遠,壓着聲音道,“你先忍忍呢?我就帶回去玩幾天,玩夠之後,再交給你随便處置。”
鄭暄仍壓着火氣,懶得再理會。
何成光又猥瑣地笑着上前,跟哄頭牌似的來哄溫予甯:“小公子不如跟了小爺我,日後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可以啊!”溫予甯忽然轉變态度答應,讓兩人皆是一愣。
溫予甯看着他的身後方向,道:“如果你能殺了你身後之人,我就跟你。”
鄭暄瞅了瞅自己的位置,當即暴怒,額間青筋凸的老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溫予甯感覺跟傻子交流很廢腦子,頗為無語道:“眼睛不要可以捐了。你是站他身後還是身側?”
何成光與鄭暄都以為,“身後之人”指的是鄭暄,沒想到卻另有其人。
兩人齊刷刷扭頭望去。
隻見雲沼陰沉着一張臉,正朝這裡走來。
何成光不屑地笑了一聲:“我當說誰?不過一個雲二,我殺他,簡直比捏死螞蟻還要簡單。”
鄭暄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聽了何成光的話,他低聲道:“雲老将軍此刻抵抗南厥,戰績斐然,雲大馬上也要爵位加身,乃朝中新貴。此刻雲家如日中天,我們動不得他。”
何成光一聽,眉頭鎖得死死的:“我找我姑母幫忙,殺他不過一句話的事。”
“不妥。”鄭暄搖頭,“雲家此刻處于中立的态度,如果殺了雲二,鐵定是将雲家逼往三皇子處,對殿下及皇後可謂極其不利。”
何成光也陷入糾結中,他再看溫予甯一眼,挺舍不得的,便又說道:“有沒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雲二?”
“有,做成三皇子殺雲二的假象,如此一來,非但殺了雲二,還将禍水東引。”
何成光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朝鄭暄豎起大拇指:“這主意不錯,那你快去殺了他吧,然後做成被三皇子的人殺了的假象。”
鄭暄臉上的笑凝固住:“不行啊,三皇子的人不在這裡,沒辦法嫁禍。”
“……”何成光看着鄭暄,“我現在就想得到這美人,怎麼辦?”
鄭暄極快的在腦子裡搜索辦法,忽然道:“我們先答應條件,你可以先把他帶走,這雲二便等着日後再殺好了。”
“好主意!”何成光贊歎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身後的雲沼道,“我的美人走丢了,我來尋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