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溫予甯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但是街道就在咫尺,他隻要再努力一些,就能跑出去了。
“讓你站住,你再跑就宰了你!”身後的小厮追了上來,擡手眼見就要扯住溫予甯的後背衣衫。
溫予甯瘸着腿,實在沒辦法再加速。
眼瞧着就要被拽倒,身前忽然出現一個身影拉了溫予甯一把,那人又擡起腿,朝着身後就是一腳,将追趕之人踢趴在地上。
“溫公子可是還好?”耳旁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
溫予甯連忙從那人懷中起來,努力站穩身體:“多謝公子相救。”
擡頭間,眼簾映入一張明眸皓齒的俊美面龐。
溫予甯僵住了!
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科舉筆試第二、殿試替代溫予甯成為金榜甲一的荀墨。
看到荀墨,當日朝堂殿試的種種便如潮水般湧上腦海,時刻提醒着他這段既惡心又恥辱的過往。
溫予甯面色慘白,他不想見到這個人,他想逃離!
似乎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就會好一些,就會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苟延殘喘的活着!
溫予甯踉跄一步,轉身欲逃離。
荀墨見狀,慌忙喚他:“溫公子稍等……”
溫予甯沒有理會。
身後追來的人卻仍在叫罵着要活刮了溫予甯。
荀墨沒有再追溫予甯,而是擋住溫俊的去路:“溫俊公子這是怎麼了?”
溫俊并不認識荀墨,但是從他身上的裝飾可分辨出他有官品在身,既然是同僚,便算同心。
溫俊立刻指着溫予甯的背影,催促道:“你在這正好,那賊人打了我,你快幫我攔住他。”
荀墨仍是沒有讓路,淺笑着:“我沒見到溫予甯公子動手,不好評判他是否打了你。倒是溫俊公子,帶着兩個手下在追人,且方才還在喊打喊殺,倒是讓在下難辦了。”
溫予甯聞言,不由得停下腳步。
溫俊亦是放棄追趕,穩住身子認真審視荀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荀墨一點不怵:“提醒一下你,如果沒有追捕公文,你擅自帶人追趕溫予甯公子,算欺淩弱小,可直接逮捕入獄。”
溫俊聽笑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威脅老子!追捕公文是吧,行,晚上給你送去。你先把人給我帶回去!”
荀墨:“先拿到公文再說吧,我可沒有先抓人的權力。”
溫俊不屑:“區區一個公文,還不是我爹爹一句話的事。倒是你,再敢推脫,就等着死了喂狗吧!”
荀墨白了他一眼,對他的無知嗤之以鼻:“令尊雖為官,可你卻無半分官職,實屬民。你若要追捕公文,隻能去衙門申請。”
“去衙門就去衙門,怎麼,你不會以為我拿不到公文吧?告訴你,老子與知府是摯友。”溫俊滿臉不屑。
“是嘛,可我從不會交狐朋狗友。”
“你這話什麼意思?”
荀墨:“我就是新上任的知府。”
“……”溫俊傻眼了一瞬,自打科舉名落孫山之後,他就成了王孫貴族中的笑柄,仿佛走到哪裡都在被人指着後背恥笑,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家躲避風頭,并不知曉邺都換了知府的事。
荀墨繼續道:“本官親眼目睹,溫予甯公子未犯過錯,不該被捕。倒是你,再敢恐吓良民,本官即刻下令抓捕你!”
“你……”溫俊第一次吃這種虧,怒瞪荀墨,見荀墨沒有任何畏懼,氣得直甩衣袖,“你給我等着!”
溫俊被兩個下人攙扶着離去,走時,還深深剜了一眼溫予甯。
荀墨走至溫予甯身旁,躬身行禮後,又關切的看向溫予甯瘸着的左腿,道:“醫館就在前方巷子口。不知溫公子可還能行走?”
溫予甯搖頭:“無妨,不用看大夫。”
他身無分文,根本沒錢看大夫。
荀墨道:“傷筋動骨可是大事,耽誤不得,溫公子還是讓大夫看一下的好。”
“真的不用。”溫予甯退後一步,避開荀墨的靠近,“方才謝謝你,我要走了。”
“溫公子!”荀墨露出急色,想了想說,“審判的位置還給你保留着,你什麼時候就職?”
溫予甯頓住身,最終一句話沒說擡起腳步離開。
荀墨沒有再追上來,看着他一步步遠去,在身後抱拳道:“如果溫公子有更好的去處,那便預祝溫公子節節高升,鵬程得志。”
溫予甯已然走至巷子盡頭,隻要再跨出一步,他便走向另一條路,不會再見到荀墨,也能欺騙性的忘記之前的醜态。
可是他停了下來,他走不出去!
那些醜陋不是荀墨給的!
把另一個人的錯怪罪在荀墨身上,對他不公平!
沉默許久,溫予甯轉身:“多謝你為我留着位子,我現在過去,不會對你造成麻煩嗎?”
荀墨意外的擡頭,雙眼閃着耀眼的光華,他搖頭:“不會,你是聖上欽點的,沒有人敢說什麼。”
在荀墨的攙扶下,溫予甯随着他回了知府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