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一個甯靜的深夜，顧蕭蕭驅車帶林雪依和K驅車前往第十區的人民中心醫院。

車窗外，月光冰冷而陰沉。一路上顧蕭蕭眉頭緊鎖，完全沒有了林雪依記憶中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

“蕭蕭，心情不要太沉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挽救的。”林雪依輕聲安慰道。

“我隻是想要一個真相，她明明那麼開朗，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她如此想不開？”

顧蕭蕭焦躁地打着方向盤，沒一會兒就将車子熟練地倒入停車位。

“很快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顧蕭蕭輕輕嗯了一聲，她到醫院前台走完了正常的登記流程後，便領着林雪依和K乘坐電梯一起上了六樓腦科專區。

病房的門推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臉頰蒼白，渾身包裹着繃帶的女孩，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女孩的眼睛是睜開的，但眼神無法聚焦，目光散漫地盯着天花闆。

“小菲，姑姑來看你了……”顧蕭蕭雙眸低垂，捧上一束鮮花放在顧菲的床頭。

聽到顧蕭蕭的話語，顧菲絲毫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你确定要K吸食她的血液嗎？”林雪依有些遲疑，因為面前的女孩太過脆弱，就像奄奄一息的花朵，一副随時都會凋零的模樣。

“我确定，醫生已經說了她沒有生命危險，但她已經像這樣躺了一個多月，我一定要找到害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顧蕭蕭的态度很堅決。

見對方執意，林雪依對着K點了點頭。

随後顧菲的衣袖被顧蕭蕭輕輕撩起，露出一條稚嫩的手臂。K将利齒緩緩嵌入女孩的皮膚裡，紅色的血液開始流入口腔，無數的畫面和對話像幻燈片一般，瘋狂地湧入K的大腦。

從女孩還是嬰兒睜開眼的第一幕，到女孩逐漸長大進入校園，K都能感到一種安定的溫暖。然而從母親的去世以後，女孩盡管還是愛笑的，但内心已經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影子，直到她遇到一個特别的人以後，情緒開始有了過山車般的變化，強烈的情感開始走向極端，最終她選擇了站在天台上結束自己的生命。

“怎麼樣了？K”顧蕭蕭急切地詢問道。

K的瞳孔逐漸變得黯淡，遲遲沒有說話。

“怎麼了？K？”林雪依見到K的沉默，也是一頭霧水。

“我不太理解人類的感情，但通過對她記憶的讀取，應該是愛導緻了死亡。”K緩緩說道，眼神充斥着迷惘。

“什麼愛啊？能不能說清楚，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顧蕭蕭搖晃着K的肩膀，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1月17号，是我第一次遇到她，對方真是一個溫柔的大姐姐。2月10日，她對我傾吐了自己的心事，我才發現原來溫柔堅強的姐姐也有脆弱的一面，好想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2月18日，大姐姐向我告白了，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告白信，好開心。2月28日大姐姐告訴我，其實她不是20歲，而是24歲。問我介不介意，我的回答當然是不介意。3月15日，第一次和大姐姐見面了，帶着害怕和喜悅和她一起去了賓館。4月2日大姐姐開始變得忽冷忽熱。吵架時，她總說我幼稚。4月10日又是一次争吵，我告訴她，我會永遠愛她，她卻說我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4月15日，她告訴我，真心愛一個人是可以為了對方去死的，我做不到，所以我并不愛她。4月20日，我發現她開始和其他女孩走得很近，我問她為什麼，她告訴我，因為在我這裡得不到想要的愛情，她向往一個能為她不懼怕死亡的人。4月29日，我想告訴她，我真的很愛她，就算是為了她，付出生命也可以……”

K用女孩的口吻完整地描繪了一段為愛奔赴的心理日記。

“不是，她才15歲，愛什麼愛呢？這個所謂的溫柔大姐姐又是誰？顧菲你怎麼這麼傻！”顧蕭蕭望向病床上女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那個女人叫徐紫菱，是一個網絡上關于百合類目話題的版主，網名叫做紅殿下。”K緩緩說道，她的思維似乎還沉浸在女孩中的情緒之中，隻聽她輕輕呢喃道，“這難道不是人類的愛情嗎？”

林雪依搖了搖頭，厲聲道：“我覺得這不是愛情，對方很可能隻是一個利用未成年進行精神PUA的慣犯。蕭蕭，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

“嗯，15歲和一個24歲。這種戀愛本身就處于不平等關系，對方居然一直教唆顧菲為了她結束生命，簡直不可饒恕。”

于是三人驅車一起趕往顧蕭蕭的住所。

車上，林雪依和顧蕭蕭兩人一直憤憤不平。她們的對話，K在一旁默默聽着。對于K來說，顧菲的血液有着與奈緒洋子相似的味道，但是兩人為什麼否認這是愛呢？她不明白……

顧蕭蕭開始在K提供的論壇裡搜索有關“紅殿下”的各種信息。她發現這個紅殿下有着很高的粉絲關注數，是個擅長繪畫和唱歌的女人，人前一直展示着多才多藝的一面。論壇裡有不少和顧菲年紀相仿的女孩，都尊稱徐紫菱為“姐姐大人”，每天都會發些早安，晚安的話語來問候徐紫菱，而徐紫菱也會發出溫柔的回應。

“這女人是真把自己當成日漫裡的百合女王了嘛！讓我來看看你這個人渣的真面目！”

顧蕭蕭氣得兩眼通紅，她利用程序跨越幾道防火牆後，很快就黑入論壇的後台程序，鎖定了徐紫菱的IP地址，是第五區的凱格爾小鎮，那是新凱瑟都有名的富人區。

“還是有個有錢的敗類嘛！”顧蕭蕭冷冷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