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韓勇飛斜眼瞪着杯中黃湯,雙手絞在一起,雙肘則抵着椅子扶手,在胸前支起一個三角。
“太荒唐了,”韓勇飛讷讷道,“誰在背後中傷我?”
成言之把酒杯往韓勇飛面前推了一下,指尖輕快地敲擊桌面,慢吞吞地說:“别犯糊塗了,你很清楚我說的都是事實。”她的語調慵懶,氣場沉穩,有股強大的壓迫感,卻又能令人信服,“我隻想查出殺害石楠桐的兇手,至于韓科長的私事,我其實沒有興趣打聽太多。韓科長要是能夠賣我幾分薄面,配合我的調查,那你我之間的交流便僅限于此,敏感的話題大可以淺‘談’辄止。反之,倘若韓科長言而不盡,想在我們面前蒙混過關,虛與委蛇的話,我們就不得不刨根問底,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比如說,哪位老闆一次買了三斤野生冬蟲草?一兩麝香能值多少錢?持有熊膽和虎骨會不會違反野生動物保護法?”
桑非晚難以置信地看着成言之理所當然地說完這些話,看着韓勇飛被吓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她突然意識到,其實一直都是成言之在掌控局面,成言之讓房内的氣氛變得令人敬畏。
成言之就像一位老練沉穩的獵人,韓勇飛則是被她戲耍追趕的野兔。獵人已将野兔逼到牆角,野兔别無選擇,為了活命,必須全憑獵人處置。
“喝點吧!”成言之将酒遞到韓勇飛面前,“等你喝完,我們再慢慢聊!”
成言之等了一分鐘,韓勇飛才接過酒杯。他似乎恢複了鎮定,雙手已經抖得沒那麼厲害了,雖然還是有兩滴酒從酒杯跳到了桌面,但其它的酒都被順利倒進了韓勇飛的喉嚨裡。他放下酒杯,成言之立刻又給他添了半杯。
韓勇飛承認自己被偷走了價值百萬的名貴藥材:“......冬蟲草、鹿茸、麝香和熊膽虎骨都必須放在冰箱裡保存,我不能把它們鎖進保險箱裡,要是小偷闖空門進來偷竊,我隻能認栽。”
“有多少人知道你家藏了貴重藥材?”
韓勇飛搖搖頭,說:“我也說不準,就算我沒有對外透露藥材的事情,也難保我的家人或者送禮的人不會無意間透露出去。”
“五月的出省遊,你是早有計劃,還是臨時起意?”成言之問,“有人跟你同行嗎?”
“臨時起意,而且是特别緊急的那種。我記得很清楚,就在旅遊前的那天晚上,我去參加了前同事的退休飯局。得知飯局中有幾個人約好去旅遊,他們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當晚回家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就拿着行李在小區門口上了旅遊車。”韓勇飛微微倒吸了一口氣,胸口一鼓,“我甚至忘記了通知家裡的女傭,害她九點照常上班,一直按門鈴卻沒人響應,最後不得不打電話給我,才知道我已經早早坐上了出省遊的旅遊車。”
“你有仇家嗎?”
韓勇飛愣了一下,好像沒有聽懂成言之的問題,他沉吟片刻,幹笑兩聲道:“沒有。我和石楠桐有過過節,但不至于要殺他。我也許吃過熊心豹子膽,但我還是沒有殺人的本事。”
“我是說,”韓勇飛誤會了成言之的意思,成言之不得不再問一次:“有沒有人會對你不利,幹一些傷害你的事情?”
韓勇飛斷然搖頭,勉強給出一個名字:“石楠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