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客棧中,洛華年和玉沉夢挑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偶爾有人投來目光,不過都沒能認出玉沉夢來。
小二一手端着一盤熱騰騰的包子,一手提着茶壺到處地走動,很快就來到兩人這裡給她們斟了茶。
小二走後,洛華年抿了一口茶,然後看了看周圍,客棧裡人不少,雖然她們坐在角落,說話也不得不謹慎些,她低聲問道:“那本賬簿,你确定要交給這裡的官?”
玉沉夢說要把龍井鎮地方官貪污的賬簿交給三水城的官,她便來了。隻是,經曆了龍井鎮的事,洛華年對官家的印象更不好了,自然也不信這三水城的官——封守義。
“官場上并非都是貪圖名利之人,封大人清廉愛民,值得信任。”
玉沉夢說完後,洛華年說了一句‘好吧’,算是應了下來。
洛華年扭過頭,把小二叫了過來,點了好幾樣菜,還給了小二一兩銀子當小費。玉沉夢瞅了一眼洛華年系在腰間的錢袋,今日是一個銀色的錢袋,她依舊沒能察覺到洛華年是何時動的手。
玉沉夢想起剛才洛華年點的菜,尋思片刻後,她摸了摸自己的錢袋,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在此時,客棧裡的談話内容被洛華年聽了去。她最喜歡在客棧裡吃着好吃的酒菜聽八卦,這次這個八卦還是關于玉沉夢。
聽幾個進來客棧喝茶解渴的江湖人說流仙派出動了大量弟子去尋玉沉夢,其中便有流仙派的二弟子,毓秀仙子馬秀瑜。據說她在龍蛇混雜的賭坊裡尋到了從琮山逃出來的山賊,而後就往琮山去了。
洛華年一邊喝茶,目光一邊留意那幾個人說的話,正要扭頭問那馬秀瑜是什麼人物,卻聽玉沉夢道:“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了。”
吃完後,玉沉夢用巾帕輕輕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并道:“他們很快就會查到琮山山寨和龍井鎮的事,然後便會往三水城來。”
洛華年眉毛挑了挑,難得見玉沉夢有些慌亂的模樣,這般生動的表情讓她心情莫名地好起來。
“行,吃完就走。”
當天洛華年把賬簿‘送’到封府之中,還‘貼心’地用飛刀固定住,讓賬簿緊緊被釘在牆上。
做完這些後,洛華年便和玉沉夢繼續同騎一馬離開了三水城。江南煙雨濃,就連青絲都染了江南溫柔的風情,輕輕挂在洛華年的臉上,她又聞到了玉沉夢身上那淡淡的檀木香。
“接下來你想去哪裡?”
玉沉夢問,她未想過離了流仙派後,自己竟如一抹孤魂野鬼,連去哪裡都沒有了主意。山賊打完了,賬簿也送過了,看着眼前山路朦胧,心中浮現一絲絲迷茫。
“我們去枉死城吧!”
洛華年說罷,玉沉夢沉默了半晌,神色有些為難,多少是有些不願意的,她道:“我在那裡,不會受歡迎。”
“怕什麼,你易容了,誰也認不出你,莫非你懷疑我的技術?”
“容貌可變,可武功卻是能認出來的。”
洛華年明白這是玉沉夢要離開三水城的原因,那毓秀仙子馬秀瑜一定會去查探琮山山寨那些山賊的屍體,即便玉沉夢再藏拙,馬秀瑜亦能認出來。
畢竟師出同門,那些劍招造成的傷口都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
“嘿,要是得出手,那就我出手就行了。”
洛華年一手輕輕扣在玉沉夢的腰肢上,這一次那人的僵硬不過一瞬,好像一種無聲地縱容。洛華年見及此,心中一喜,呵呵傻笑了兩聲,道:“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你是不是不習慣與别人這般親昵?”
洛華年問,那人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的洛華年卻聽到了玉沉夢的聲音:“師妹們敬我愛我,可也畏我,自是不會對我做親昵的舉動的。”
“那老美人呢?”
洛華年是故意問的,眼中甚至還多了玉沉夢如今看不着的試探。
“她……從不如此。”
那失望的語氣自嘯嘯疾風飛來,洛華年臉色也微微成了下來,摟住玉沉夢纖腰的玉臂緊了緊,把二人之間的縫隙填滿,用溫度去填滿。
玉沉夢的身軀沒有再僵硬,洛華年的一呼一吸就落在她的耳際,讓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耳朵。
聽得身後之人一聲輕笑落在耳邊,玉沉夢咬了咬唇,深呼吸一下後,又挺直了腰背:“為何你想去那裡?”
枉死城曾經發生過戰争,百姓被夷人屠得一幹二淨,朝廷也未曾想過要重建,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死城。
後來,血衣劍魔尋到了此處并定居,也招了不少手下,都是武功不錯的亡命之徒,很快就成了一個不可忽視的勢力。血衣劍魔将此城重新命名為枉死城,意為裡頭都是不可超生的無主之魂和惡鬼,也為城裡被屠的百姓向朝廷宣誓不滿。
枉死城之人行事乖張狠毒,與所有武林中人都有血仇,是人人口中的魔教。朝廷嘗試過收複此城,隻是願意投入的兵力不多,被血衣劍魔打跑了,從此枉死城也成了朝廷拔不掉的肉中刺。
枉死城雖沒有明令說外人不可入,可江湖中的名門正派,一向不受枉死城歡迎的。
“聽師傅提起過裡頭的一個人,就想去看看,更何況我也想看看這江湖中人不願涉足的地方有多可怕。”
洛華年越說越興奮,話說到最後還帶了幾分躍躍欲試的笑意,對枉死城充滿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