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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回 翻雲覆浪 落定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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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在這将武林正道殲滅殆盡的機會面前,區區信義就猶如廢紙!

邪道七宗從左右迫近回廊,快刀利劍铮然出鞘,準備大開殺戒。往日豪氣幹雲,武功卓絕的正道人士此刻就如待宰羔羊般,隻須他們手起刀落,這武林大勢,勝負既定!

等到那位身懷絕世武功的少女回到這裡,留給她的就是頭顱滿地的屍山血海。到時,教她悔之晚矣!

想到這裡,諸派邪徒的臉上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嗜血的神色,看着群雄引頸就戮的模樣更是大為快慰。

他們步步逼近,開始舉起手中的屠刀……

突然,變故陡生!

就聽陣陣驚呼疊起,藥師城南疆異族手裡的刀刃陡頓,連忙看向殿前。結果瞬間就被萬千風刃吞沒其中,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風刃絞殺成泥,就是有反應迅疾者,也要斷手斷腳。

橫亘在正邪兩道之間的是一道切割粉碎,觸目驚心的深壑,而另一邊的邪道中人卻被漫天的黑霧吞食,徒留滿地死狀凄慘的毒屍。

“風息絕影!”

群魔愕然叫道。再看殿前,洛天河與秦逸城兩位劍聖分守殿前,神情端嚴,威風凜凜,持劍之姿猶如天神那般!

“這怎麼可能!”普納法王神情驟變,失聲叫道,“金風玉露的效果應當還有兩個時辰才是!”

邪道群豪眼見同道慘死,腳步頓住,登時警惕的望向殿前,不敢冒進。洛天河以掌撫須,長聲笑道:“金風玉露雖是奇毒,可未必就無可解之法。今日殿前,可有醫道聖手的得意門生,區區軟筋散何足挂齒?”

群豪陡然而驚,紛紛朝搖花谷施靖琪注目望去。秦逸城抱拳敬謝:“施公子施針祛毒,無愧聖手仁心之名。”

施靖琪不急不緩的收起九針包,謙遜道:“全仗兩位宗主玄功蓋世,内修通神,晚輩這點微末之技,實在愧不敢當。”轉而向雁妃晚道:“也多虧雁師妹提點,在下才有略盡綿薄之力的機會。”

雁妃晚回道:“師兄你客氣。師妹雖有濟世心,卻無回生術,老祖宗們能如此順利的拔除軟筋散之毒,有仗公子相助。”

群雄聞言恍然大悟。難怪兩位劍聖至始至終都坐在施靖琪的前面,原來是在讓這位醫道翹楚有機會施針解毒!

秦逸城怒目圓睜,提劍踏前,“無恥的惡賊!竟敢殘害我劍宗的徒子徒孫,今日必要爾等血債血償!”說罷,舉步要沖。

絕影劍聖之名在武林中積威尤甚,如今見他怒發沖冠,勢要大開殺戒,邪道衆人被駭得心膽俱裂,哪敢攫其鋒芒?惶惶驚懼作祟,皆不由自主的一退再退。

蕭無策發出桀桀怪叫,怒道:“不成功便成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藥師城衆部聽令,殺!”

衆狂徒高聲喊叫,奮勇向前,俱都舍生忘死撲向兩側的回廊!兩位劍聖分别護住左右,見來勢洶洶,索性大開殺戒。

劍聖都在殿外,殿前就剩雁妃晚,正是空門大開之時,防守虛弱之時。蕭無策當機立斷,沉聲喝道:“攻進大殿,先殺禅宗太玄!”

禅宗太玄是象征着武林正道領袖,此間除風影兩位劍聖以外,就以未了和玄宗的地位最為尊崇。殺掉他們,也不算無功而返。

沈斷和趙連城同時搶出,刀劍直奔禅宗太玄而去,顯然沒将雁妃晚這等晚輩放在眼裡。

玲珑神情凝重,橫劍掃出,意在退敵。沈斷和趙連城攻勢忽轉,刀鋒劍尖突然向她攻來。

就在這時,忽聽衣袂裂響之聲,殿前檐頂突然降落一道身影,橫在三人之間。綠影旋身,寶劍出鞘,幻出漫天劍影。沈斷和趙連城不料如此變故,腳步驟停,忙以刀劍封住胸前要害,這才逃過兇劫。饒是如此,仍被擊退三步有餘。

定睛去看,但見殿前站着一位身姿婀娜,容貌嬌美的姑娘。那姑娘手執幽玄寶劍,青裳亭亭玉立,望着他們的美眸冷凝肅穆。

“是你?”沈斷訝然叫出聲來,趙連城皺眉怒道:“舒莊主!你要做什麼?”

這名綠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和風劍心一起上山卻始終隐在暗處的鳳梧山莊的主人,舒大小姐是也。

她眼角微斜,悄悄瞥向身後的玲珑,聲音低沉卻掩不住那股女兒家的嬌俏,“我說過,你們不能動她!既然你們違約在前,那就怪不得我。”

“哈哈哈!好!好!好!”

沈斷笑道:“既然如此,沈某就先處置你這叛徒,想來那位也怪不得我咯!”

沈斷的刀法極快極猛,話音未落,刀鋒已劈到舒綠喬的纖腰,勢要将她攔腰斬斷。

舒綠喬以劍抵在身前,刀劍交擊,舒綠喬但覺刀中股股巨力傳來,舒綠喬的幽玄劍竟然險些被震脫手。

沈斷的催命符不過稍滞,第二刀裹挾着風雷斬将過來。舒綠喬登時面白如紙,暗道休矣!

萬沒想到這刀鬼的刀居然如此迅如閃電,勢若奔雷,這與先前和風劍心交手的仿真是同樣的人嗎?

當時隻覺風劍心輕描淡寫就能穩穩壓制住六位宗主,還道他們徒有虛名,等到她直面這些邪道宗師之時,不出一合,舒綠喬就已經能體會到七宗宗主的武功究竟有多恐怖!

叮——

金鐵交擊之聲驟然響起,舒綠喬猛然回過神來,忽覺腰身收緊,随即落入姑娘溫軟馨香的懷抱裡。

雪名劍橫插進來,雁妃晚替舒綠喬擋住沈斷這緻命的鬼刀,轉身環住舒綠喬的腰當即退回殿内。

舒綠喬現在完全是神情恍惚的模樣,眼角绯紅,眸光盈盈,就像是要随時哭出來的樣子。正如當年初見時那般……

雁妃晚瞧見她這副沒出息的模樣,縱是有滿腔責備的話語也隻能憋在心口,話到嘴邊,倒成那種半嗔半怨的暧昧,“呵,終于舍得來見我啦?舒大小姐,舒大莊主?”

舒綠喬久違的聽到她的聲音,那些隐晦的想念就像是拘束着鎖鍊的兇獸,忽而暗潮洶湧,扯得她的心房陣陣發疼。

舒綠喬櫻唇微抖,無意識的伸出手指,捏住她的衣袖,莫名的就像是祈憐求愛的小貓。

洛清依此時心系小師妹,但瞧見此情此景也不免輕笑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舒姐姐……

雁妃晚秀眉微斂,而今大敵當前,不是叙舊的時候,遂也沒再說話,面向沈斷和趙連城,眼神戒備。

沈斷看了看手裡的刀,再看了看雁妃晚,不由點頭贊許道:“劍宗果然英才輩出,雁姑娘不但七竅玲珑,武功也同樣不容小觑。當今武林,能接住沈某這一刀的年輕小輩可不多啊。”

雁妃晚沒有應聲,趙連城叫道:“沈閣主,這丫頭交給你來對付,其他人跟我血洗天樞殿!”

邪道齊聲揮刀高喊,正在随金宮趙連城攻進殿中,突然面前掉落一道黑影,邪道群魔腳步頓滞,還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就聽見一聲高揚的劍鳴。大地陡然震動,在轟然巨響過後,他們的面前赫然出現一道巨大的深壑!

是劍氣!

群邪駭然驚退,一劍光如白電,恍若雷霆釘在天樞殿前,雪影寒衣翩然落在劍首,少女清瑰麗的聲音此時在他們聽來卻好似催命的符咒,“敢上前者,死!”

邪道群豪聞聲惶惶。

她回來了?

怎麼會這麼快?

此去搖光少說七八十裡,她就是禦風的神駒也絕無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往返。

“憐香宮主!”

忽然有人疾聲驚叫,邪道群豪循聲望去,就見之前被扔下來的,現在正直挺挺的躺在風劍心劍下的,正是逐花宮主,鬼謀憐香。

群邪駭然失色。他們想到憐香會敗,卻沒想到他居然會敗得這麼快。從他們離開天樞峰,甚至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雁妃晚如釋重負,她走到風劍心身邊道:“你可算是回來了,再晚些,我們恐怕就不好守了。”

邪道衆人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紛紛住手,兩位劍聖也退到殿前左右。

洛天河道:“你回來就好。”

風劍心腳跟輕挑,蹁跹落地,霜翎劍随即落入手中。她持劍拱手,“太師父。”

秦逸城明知故問,“勝負如何啊?”

風劍心回道:“多虧三師姐提點,弟子總算幸不辱命。”說罷,劍尖指向憐香的咽喉。

感覺到劍尖透過來的寒氣和殺意,鬼謀悶哼道:“是我輸了……”

“宮主!”

逐花宮弟子不服叫道:“這位姑娘使詐,挾持我宮主在先,這場勝負該算你們輸了。”

“想不到爾等自诩名門正派,竟也會做出這等背信之事,這場我們不能認!”

趙連城随道:“不錯!此去往返搖光峰的路程不短,姑娘你縱然有縮地成寸的功夫也絕無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返回。怕是憐香工休一時不慎被你在天樞峰下擒住,你以此脅迫他認輸吧?此舉難道不是你們正道違約在先嗎?”

群邪紛紛附和,正道群雄立刻回罵,“分明是爾等卑鄙小人想趁機妄施殺手,難道你們這樣就算是公平公正嗎?”

這些威名響徹武林的豪傑惡棍居然開始吵吵嚷嚷,在原地打起嘴仗來。

憐香躺卧在地卻沒有半點局促,他沉聲喝道:“愚蠢!”

群豪靜默,就聽他沉聲歎道:“唉,愚蠢至極。現在讨論賭約還重要嗎?劍聖既已自由,又有這位風姑娘在,如今是萬事休矣!”

此言落地,邪道衆人也回過味來,不由驚出滿身的冷汗。

是啊,他們在這裡執着勝負公平與否,其實此刻,勝負早已無關緊要。在劍聖解毒脫困的現在,結局就早已注定!

如今要想的不是屠戮這班武林正道,而是要怎樣從三位當世最絕頂的高手的手裡活命!

想想這三人那身驚天地泣鬼神的修為,就算想要将他們盡數誅殺也絕非難事。若是正道之人不再遵守約定,那麼今天他們就絕難活着走出天樞峰去。

念及此處,邪道衆人不禁冷汗潺潺,紛紛拿眼望向各派宗主。六宗宗主面面相觑,終是忍氣吞聲,投子認負,“是我們輸了。”

風劍心一腳點在憐香腰側,鬼謀當時咳咳兩聲,随即站起身來,不急不徐,儀态潇灑的整理衣冠,仍是一派風度翩翩的宗主模樣。

憐香向風劍心執禮,歎道:“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今日姑娘橫空出世,區區敗得心服口服。”他望向風劍心的眼神忽而怔忪,似是癡迷,又似是惋惜:“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他這兩句詩太過孟浪,風劍心到底是芳華正茂的少女,哪裡見過這般輕佻狂放之徒?當即蹙起眉梢,别過臉去,不與他對視。

憐香這兩句話說得極輕,是以洛清依未曾聽清,就見他笑容暧昧的望着小師妹,随即師妹就羞得别過臉去。洛清依那顆原本無盡歡喜的心當時就空落落的,黯然的傷起心來。

秦逸城在旁邊卻聽的分明,唯恐風劍心少女懷春,教這些臭男人三言兩語的騙去,那時他悔之晚矣,遂勃然怒道:“公子這是不想走了?”

憐香肆無忌憚的哈哈笑道:“願死紅绡女兒香,不稱英雄命輕狂!有佳人如此,憐香便是在劍宗終老又有何妨?”

洛清依這回聽的清楚,這話就是調戲。師姐當時就忍不住道,“無禮之徒,你在說什麼?”

憐香不置可否,負手開扇,轉身,灑脫至極的擡腳就走,臨走前還昂首道:“天衣翻覆鬼神驚,一劍傾城天下名!劍聖雖強,已是老骥伏枥,四絕之位,姑娘當取而代之!哈哈哈哈!”

說罷,馭起輕功,一馬當先縱躍而出,消失在天樞殿外。邪道七宗眼見大勢已去,此刻哪敢造次?悻悻然魚貫而出。

流魂谷眼神怨毒的盯着雪衣少女的倩影,都快要噴出火來,終是在群雄山呼海嘯般的高喊聲中擡起黃風老祖的遺體铩羽而歸。

霧绡姬默默跟在許白師身邊,不動聲色的往風劍心這邊望過來,随即垂眸,怅然若失的輕輕歎息。

她和風妹妹正邪殊途,重逢之時,怕是情誼難再,水火不容。

邪道諸門來時洶洶,去時浩蕩,頃刻之間已消失在天樞殿外。群雄死裡逃生,心有餘悸。被邪道擒住的劍宗弟子沒有中過軟筋散的毒,此時獲救,立即跪倒在老祖宗們面前,齊聲請罪,“弟子無能,請師祖責罰!”

洛天河擺袖,叫起一名女弟子,“蓮譽,你去看看,惡賊們離開天樞沒有?”冉蓮譽領命,忙去外殿觀望。

沒多時折返回來,向老祖宗們回禀,“賊人已經盡數撤離天樞峰。”

秦逸城道:“你帶着還能活動的弟子往各峰察查情況。還有,去把你五位師叔叫過來。”

“弟子遵命!”

等劍宗弟子開始行動,兩位劍聖登時如釋重負。随即就地盤膝打坐,開始運功調息。

風劍心望向雁妃晚,訝然道:“老祖宗這是?”

洛天河阖眼回道:“這邪道的軟筋散端的厲害,多虧施公子為我二人金針渡穴,方能暫時壓住奇毒,否則……先前不過是虛張聲勢,我們兩個老家夥早已是強弩之末,唉……”

秦逸城恨恨接道:“這班邪道惡賊,殺我門徒。若非老夫力不從心,必要他們血債血償!豈有讓他們走脫之理?你先過來,為我等護法。”

風劍心颔首回道:“弟子領命。”

徑直走向梁柱,輕而易舉的就将珊瑚金劍鞘從柱裡拔出來,随即合劍入鞘。

在場的正道群雄都開始盤膝打坐,此時除劍宗弟子搬運屍首的聲音,滿場悄然無聲。

雁妃晚和風劍心分别站在殿前,權充護衛。

舒綠喬左右為難,留在這裡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她望向雁妃晚那張被譽為“天姿國色,端麗無方”的容顔,心有怅然。那姑娘這時卻連餘光也沒投射過來,讓她感到苦悶委屈。

料想留在這裡也不過讨嫌而已,知道她平安無恙,舒綠喬于願足矣。終是哀哀輕歎,轉身要走。

風劍心未及出言挽留,就聽雁妃晚壓着聲音道:“舒綠喬,你敢走試試?”

風劍心疑惑,三師姐貌似有些語氣不善?

舒綠喬秀眉微斂,故意氣道:“我若執意要走,你待如何?”

雁妃晚冷聲輕笑:“那我就要去拆你的山莊!”

舒綠喬咬牙跺腳,悶道:“你!你怎麼這樣蠻橫?”

雁妃晚不置可否,舒綠喬終是沒再要走。

其他人都在凝神靜坐,唯有風劍心聽見她們之間的輕聲私語。她還暗按奇怪,三師姐素來善解人意又神機妙算的,為什麼偏偏和舒姐姐這樣置氣?可當她看見舒綠喬背過身時唇角那抹似嬌還嗔的笑意,想來也并非真的生氣。

是啊,舒姐姐她好像是喜歡三師姐的吧?三師姐想要留住她,說話就是了,又哪裡需要這般麻煩?

也罷,她們你情我願的,我又何必多管閑事呢?

想到這裡,風劍心悄然回神。清麗明亮的眸光就落到洛清依的身上。

這就是大師姐?

現在的大師姐啊……

縱然睽違四年,但風劍心還是能一眼就認出喜歡的女孩子。

她和印象裡青澀病弱的小姑娘比起來,已經長大了不少。很漂亮,很好看,也很美……

盡管在她看來,十三歲的洛清依就已經是這世上最好看,最溫柔,也最善良的女孩。但是現在的大師姐,比起四年山要更加的美麗,更加的迷人。

不過是看着,懷春少女的心裡就溢滿歡喜與甜膩,那種想要擁抱這個女孩,或者是被她擁抱的強烈欲望讓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大師姐,我回來了……

大師姐,心兒好想你。

姐姐,我們,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風劍心眼神癡纏熱烈,她在心裡默默傾訴着滿腔的愛意,直到洛清依蒼白的臉頰愈加的漲紅如霞。最後實在受不住,蓦然睜眼,她們的目光不期而遇,她就像是做壞事被發現的孩子,情怯的想要别開眼去,洛清依此時微笑着,粉嫩的唇瓣翕動,向她作出口型,輕輕喚道:“心兒……”

那些洶湧澎湃的情潮,纏綿缱绻的溫柔仿佛都要溢出來,将風劍心活活淹沒掉。

少女滿面潮紅,羞赫難當的背過身去。輕咬着唇,盡是慕艾少女的不知所措,哪裡還有先前技驚四座,劍出伏魔的威凜模樣?

雁妃晚和舒綠喬暗暗看在眼裡,心底莫名泛起酸澀,苦悶,卻歡喜欣慰的情緒。

半個時辰剛過,兩位劍聖最先從運功調息中清醒過來。此時雖覺内力還未全然回複,總算内息能夠通行無阻,四肢百骸也生知覺。再等半個時辰,群豪先後醒轉,紛紛嘗試着站起。

洛清依神虛體弱,當時氣力不繼,險些就要跌倒,風劍心作勢來扶,卻讓桃夭搶過先機,見她無恙,風劍心默然站回原處。

洛天河對群雄道:“此次令諸位英雄身逢此難,武林正道險失棟梁,乃是劍宗防備疏忽,以緻賊人有機可乘,劍宗難辭其咎。洛某深感慚愧,請諸位英雄受洛某與師弟一拜,對不住各位了!”

說罷,與秦逸城并肩躬拜。

其餘劍宗弟子見師祖如此,慌忙跟随。就連風劍心也站到洛清依身側,在兩位太師父身後随行大禮。

劍聖地位尊崇,此次奇襲七星頂本就是邪道七宗處心積慮,攻我不意,這也怨不得劍宗。況且此役劍宗弟子傷亡最是慘重,前來赴會的賓客近無傷亡,如此就更無理由遷怒劍宗。

再者說,他們是自願前往赴會,逢難遭劫理當早有天數。最後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的也是劍宗,他們既遭難,也受恩,再要胡攪蠻纏那就是不識擡舉。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今劍宗有三位絕頂高手坐鎮,往後前途無量,不是腦子有病的,都不會想要和劍宗交惡。

這次邪道圍攻七星頂,還使出金風玉露這樣的奇門秘藥,其他宗派經此役後,必然對此有所防範,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正道群雄不敢受如此重禮,連忙相扶,言語之中盡是對邪道妖魔無恥作風的痛恨,對劍宗叛徒裡應外合之事隻字不提。

洛天河歎道:“諸位寬宏明鑒,老夫不勝感激。但是如今殿前血濺七步,枉傷人命,壽宴不可再辦,這賀禮就煩請諸位帶回,我劍宗無顔收受。”

有人高聲叫道:“洛宗主秦宗主不必太過自責,這壽宴雖散,我等的誠意卻是不假,既是賀禮哪有退還之理?”

有人接道:“不錯!這傳出去叫武林同道知曉,我等有何面目再立足江湖啊?”

也有人附和道:“今日能見識到劍宗三大高手的絕世劍法就已是物超所值,微薄賀禮,權當我等聊表心意。”

其時盛意拳拳,兩位劍聖盛情難卻,隻能收下,随即表示,這壽宴雖不能繼續,但群雄若能賞臉,即可留在七星頂,劍宗定然盛情招待,若是想要即刻下山的,劍宗也會奉上重禮,派人将他們送出安陽。

群豪議論紛紛,商讨片刻,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決定暫留劍宗,盤桓數日。一來邪道七宗現在是否撤出西南情況尚且不明,就怕當頭撞見,恐遭其害。二則,西南風景壯麗奇絕,劍宗财雄勢大,就此空手而回,豈不可惜?

洛天河連忙吩咐弟子招待衆賓,群雄卻似早有默契那般,皆來找風劍心拜謝她救命之恩。

這些人說親道熱,有恭維她武功高強,劍法絕倫的,也有感歎她風采非凡,歎為觀止的,更多的拜謝她救命大恩,許諾他日風劍心若到他們地界,群雄必将倒屣相迎。

少女出身貧微,哪裡受過這般禮遇?正在向她噓寒問暖,攀親道故的這些人可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英雄豪傑,随意一句話都能在江湖翻江倒海的人物,此刻竟都來她面前躬身行禮,笑臉相迎?

風劍心大有受寵若驚之勢,若不是洛清依在她身後悄然用手掌按着她的腰側,她說不定當場就要落荒而逃。

保持風度禮儀各自回禮,在數百次躬身作揖之後,風劍心但覺腰酸骨麻,竟比大戰邪道七宗還要累上七分。

劍宗弟子将衆賓帶離正殿,最後要安置的就是正道十二宗的宗主領袖。

禅宗的未了和聲慈目,合掌執禮向秦洛二人道:“阿彌陀佛,劍宗有此大才,實是宗門之幸,更是正道之福啊。”

洛天河笑意盈盈,忙道過獎,“小孩子年輕識淺,不知天高地厚,此番能勝不過運氣使然。日後,還需諸位多加提點照顧啊。”

話雖說的謙遜,衆人卻心知肚明。就憑運氣使然怎麼可能勝過邪道七宗的巨枭大惡?風劍心武功之高,實已到驚世駭俗之境。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

太玄的玄宗真人不吝贊譽道:“玲珑百巧千機,能謀善斷,這位風姑娘劍法神通,所向披靡。劍宗日後有此高足襄助,智勇俱全,可謂是如虎添翼,宗門盡可高枕無憂矣。”

楚豫南道:“不過兩位老兄這藏拙的滴水不漏,有這樣的真傳弟子,竟連半點風聲也無,當真是深不可測啊。”

兩位老劍聖不知如何作答,隻能連連認錯賠情。

謝令如面色有些許難看,桃花眼勾起來,顯得邪魅陰重,“姑娘的武功遠在謝某之上,今日之恩,謝某銘感五内,沒齒不忘!”

風劍心就覺他話裡别有深意。謝盟主恐怕早已認出她就是當日在青丘原與他交手的人,對此仍是無法釋懷吧?

風劍心深覺有愧,拱手回禮,忙稱不敢。

丹青仙上前作揖,而後上下打量她。饒是丹院長眼中渾無邪亵之意,仍是讓洛清依心底暗暗苦悶。

就聽丹青仙颔首贊道:“天衣缥缈,姑射入塵,一劍絕世,風華傾城。逐花宮主雖是浪子,這‘天衣’二字倒算是名副其實。”

風劍心不解他何出此言,楚豫南豪邁的笑道:“哈哈哈哈,丹院長所言甚是。依我看啊,風小友日後在江湖上的名号,就叫‘天衣’如何?正是天衣無縫,無隙可乘!小友,你說怎麼樣?”

群雄聞言,盡皆颔首稱是。

風劍心無論是指掌拳腿,内功劍法皆是無所不絕,更有百毒不侵之體,可謂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風劍心婉拒,“我?我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哪敢妄稱名号?前輩擡愛,晚輩愧不敢當。”

楚豫南臉色倏沉,故作怒容道:“嗐!你這小友怎的這般不開竅?今日之前,你或許确是籍籍無名,但今日之後,風劍心這三個字,足以響徹武林,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風劍心不喜反愁,暗暗叫糟。

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要名揚江湖,做快意恩仇,行俠仗義的俠女。她要的,明明是安安靜靜的做她的小師妹。

楚豫南性情豪邁,擡手要拍她的肩膀,舉到半空驚覺男女有别,遂颔首稱道:“沒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你在翡翠河時有意藏拙老夫是知道的,可沒想到你竟然早已踏入先天之境,這着實出乎老夫意料之外。”轉向劍聖道:“老弟打算在你這劍宗盤桓數日,與風小友切磋切磋,不知會否叨擾兩位老兄啊?”

兩位劍聖初時面露難色,刹那思量,洛天河說道:“既稱老弟,又何需與哥哥們見外,若非楚兄身要責重,老哥定要強你長住。”

“那就一言為定,叨擾老兄咯。”

諸門各派的掌門前來謝過,清源流的華清徐贊道:“風師侄武功卓絕,雁師侄七竅玲珑,此次絕處逢生,全仗兩位師侄巾帼不讓須眉,真是羞煞我等男兒!”

話裡話外,都說那些青年俊彥遠遠不如劍宗的這兩位,甚至還藉機對在場群雄冷嘲熱諷。

群雄聞言,置若罔聞,心裡卻對這華掌門讨厭的緊。

洛天河緩步走向舒綠喬。

舒綠喬心中驟緊,惶惶無措。卻聽老劍聖道:“鳳梧山莊與敝宗相鄰而居,洛某曾使人到貴莊執帖邀會,可惜莊主事忙,緣锵一面。想不到今日竟得莊主仗義援手,洛某感激不盡。”

劍宗勢力雄厚,劍聖地位尊崇。按輩分,舒綠喬是晚輩中的晚輩,豈敢生受大禮?連忙回道:“不敢不敢。洛老先生折煞小女。鳳梧山莊比之劍宗不值一提,我與貴派的洛大小姐與雁姑娘四年之前曾有同行北上之誼,冒昧算是差點結契的姐妹。昨夜與劍心妹妹久别重逢,得知劍宗之上必有災殃,因而不請自來。奈何小女能力有限,着實讓老先生與諸位看了笑話。”

衆人疑惑的望向風劍心。

少女暗暗腹诽,舒姐姐這瞎話閉眼就來,這招禍水東引實在是狡猾。奈何她又不可能将鳳梧山莊之事如實相告,無奈應聲确然,不得不吃這個暗虧。

洛天河恍然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晚兒,你與舒莊主是故交舊識,不如就讓她到玉衡峰做客如何?晚兒可要好好替太師父一盡地主之誼。”

既是有心,不論結果,劍宗知恩圖報,必不會叫人寒心。

雁妃晚神情有瞬息僵硬,随即彎起唇角,眯起眼睛,笑意盈盈的模樣,“弟子領命,定當好好招呼舒大小姐。”

舒綠喬卻倏然背脊發涼,心驚膽戰,險些就要出言拒絕。

塵埃落定。洛清依心中無限歡喜,輕扯風劍心的衣袖,正想拉走她一表别情,互訴衷腸。

誰知兩位劍聖相視過後,沉聲道:“其餘人等,返回諸峰處置事務,風姑娘,請随老夫進殿。”

他們忽然喚起“風姑娘”,少女呼吸驟然凝滞,意識到兩位劍聖這關恐怕沒那麼好過去。

風劍心暗暗思量,将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在腦海默默梳理,随即跟着劍聖走進正殿。

洛清依雖然戀戀難舍,但老祖宗召見,她也不能不放。桃夭見她依依不舍的模樣,想起早先她們之間師姐師妹的稱呼,知道兩人是舊識,雖然心中好奇疑惑,也隻能先将人扶走。

風劍心不敢多看,跟随老劍聖們走進殿中。

說來慚愧,她雖是劍宗弟子,拜師七年卻還從未踏進過天樞峰大殿。論地位,講武功,她這名天璇峰的小弟子都沒有踏足天樞殿的資格。就連七年前舉行的拜師儀式,她也是在天璇峰大殿完成的。

這座由宗主坐鎮的天樞主殿,她從來就隻有遠遠仰望的份。

時隔七年,天樞殿依舊是那樣氣勢恢宏,富麗堂皇,就算經曆過之前的劫難,些許破損之處也絲毫不損其威嚴莊重。

尤其是當兩位老祖宗高居殿中寶座,她孤身站在階下時,那種端重威武的感覺更甚。

劍聖高居殿上,表情肅穆,對視一眼,洛天河忽然道:“窮極修真道,名山尋劍仙。姑娘,你聽說過嗎?”

風劍心面露迷惑,回道:“弟子不曾聽過。”

劍聖更為疑惑,暗忖莫非他們所料有差,她真的不是昆侖仙隐的人?洛天河與秦逸城再次交換眼神,秦逸城突然沉聲喝道:“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這位老祖宗性情暴烈,積威尤甚,風劍心聽他震聲如雷,立時雙膝一彎,就勢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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