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着西裝的女人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端酒的小弟,她指揮着小弟把酒放下,一面和幾個男人客氣一面從藍毛手裡拉過宋祈,道:“小宋啊,你爸媽來了,在酒吧外頭鬧事呢!太影響生意,你趕緊處理一下去。”
藍毛有些詫異,但顯然這個女人是他的上級,他不敢在女人面前造次,隻能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她,“何姐……”
何姐先是對宋祈道:“你快點去,和你爸媽好好溝通,都這麼大人了别老跟父母胡鬧。”
宋祈心領神會,跑出包房後,何姐才對藍毛淡淡道了一句:“以後招人的時候留心着點,問清楚人家裡是幹啥的再招。”
末了,何姐對幾人笑道:“店裡新到的酒,老闆讓我送來給各位嘗嘗。”
幾個人好像認識何姐,見她來了,也就不多說什麼,客氣應付兩句,何姐就和藍毛出了包房。
“你剛才幹什麼,你把老闆說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何姐站在走廊裡,總算是安靜一點,可以低聲說話,藍毛站在她對面聽她訓斥。見藍毛一臉不服氣,何姐繼續道:“老闆說有兩類人堅決不招,一是未成年,二是什麼?”
“宸州本地人。”
“你知道你還敢犯?”何姐瞪着他,“那小宋一看就是那種不上道的姑娘,你招她來幹什麼?人家家就在這兒,又上着大學,你以為你能拿捏住人家?這店剛開張你就想把警察引過來?要不是我在監控裡看見過來救場,你是不想幹了是吧?”
藍毛嗒然撓頭,“什麼女的進花場前不覺得自己是金貴大小姐?就她個婊子特殊?”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何姐怒道,“她是婊子那你是什麼玩意兒?爛了屁股的鴨子?”
藍毛不吭聲了。
“就你這腦子還想釣個大魚,你釣個王八上來,都得讓王八咬一口!”何姐又厲聲罵了幾句才作罷,遂道:“你要是覺着她這工資你給得不樂意,就把她換了。今天這事一出,我估計她也幹不長久,她差不多幹到六月中,正好滿兩個月,我尋思着她也就該走了。”
“快走吧,漂亮女的一抓一大把。”藍毛嘀咕。
何姐沒再理他,轉身下樓。
宋祈确實無心再工作,至少今日不适合在這裡呆着。現在也不算太晚,她将衣服換了,依舊是那身黑衛衣棒球帽,坐地鐵回家。
回到家後,她做了牛肉丸,裝在紙碗裡,提着去一中接林愈放學。
周六的話,林愈放學不算太晚,現在差不多九點多,她看到宋祈,頗為驚喜,“我還說今天這麼早你肯定不會過來…咦?你還給我帶了夜宵!”
“嗯,我做的,嘗嘗。”
“……超好吃!我發現你真的是天生智商高,做什麼都能做好。你第一次做還有點不對味兒,這回真的一點問題也沒有!天呐我覺得我太幸福了,有漂亮姐姐接我放學,還給我帶夜宵……”
“嗯,我發現你也……能說點人話了。”
“開玩笑我不說人話難道說鬼話啊……你最近的穿衣風格變得酷酷的诶,不過你穿什麼都美得要死要活的。”
雖然林愈這人總是混蛋兮兮,但好在此人性格跳脫,适合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抓來解郁,宋祈心中陰霾散去一些。林愈在前面走,她便将目光全然放在林愈身上,試着忘卻藍毛在包房裡對她說的那番話。
過了端午,天氣倏然炎熱。其實這種不正常的熱在五月份便已顯出了苗頭,隻不過壓到六月,徹底爆發出來。
公園裡湖面的荷花提前綻開,湖畔是大片的格桑花,這些花在教學樓走廊上正好能一眼望到。這樣的景林愈看了三年,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不算考完返校的話。
是的,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今天放假,林愈來拿些書回去。
宋祈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雖是在家,卻也是抱着電腦忙自己的事。林愈回想着,宋祈當時高考時,她正值放假,在家就把手機鈴聲開到最大,送她到考場時,那叫一個面無表情,就好像是基于對高考的尊重而完成某一種使命。
她站在考場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宋祈進去,等到開考後,才溜達着回家做飯。她那個時候還小,生活裡突然就剩下她自己,這才學着做飯。
林愈沒什麼做飯的天賦,做出來的東西不好吃,第一次蒸包子,她和宋祈兩個人實在吃不下去,就丢給巷子裡流浪的大黃,大黃瘦得像根面條,嗅了嗅,夾着尾巴跑了。
她問宋祈高考時想吃什麼,也不知那女人為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故意說想吃包子。林愈腦子轉不過彎,就當了真,一回家就開始準備,她做飯從來沒這麼認真過,也不知道弄出來會不會翻車,總之那天她炒了三道菜,還另蒸了一口米以防萬一。
意外的是,包子出鍋,除了醜之外,味道調得非常成功。
她想到以前的事,就想和宋祈說說話,但宋祈好像懶得搭理她,她就哼着歌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