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也就後排有張桌子，其餘地方雜七雜八地擺着畫闆畫具，稍顯淩亂。周子言拿着兩杯奶茶，艱難地穿過層層畫闆。

“你小心，你左邊那塊是别人剛剛畫完的，顔料還沒幹。”

周子言就将衛衣下擺收了收。這是一間廢棄的教室，不常有人打掃，但光線景緻很好，有學生就會搬上自己的畫具來這裡作畫。

她走過去，将奶茶放下，站在林愈身後，驚呼道：“你也開始玩建模了？”

“平面的東西玩膩了，想換換腦子。”林愈道，“再說這個東西不是挺吃香嘛，還是要會一點。”

周子言俯身，盯着電腦屏幕看，“我去，你這哪是剛上手啊，你學了多久了？”

林愈想了想，“差不多半年了吧。”

“你又偷學！”周子言一陣無力，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壓力倍增，我最近做交互做得想死，你又開始建模。”

“還是那個家具公司？”林愈也有些累，合上電腦，揉了揉眼睛，遂用吸管紮開奶茶喝，“我也沒偷學。隻是剛開始建得不好，不想擺出來，給别人看到太尴尬。”

現在是中午，本來教室裡有幾個人，剛剛也都出去吃飯了。林愈頭有些痛，便松開綁着的頭發，那一頭長發帶着些彎曲的紋理，随意地散在耳邊。

“再說，那個時候我看你畫畫，壓力比你大多了，你也将心比心一下。”

周子言就笑着揮揮手，“得，你是天賦型選手。不過我看你微博上說要開班授課？怎麼，你想帶學生啊？”

“喂！”林愈打了她一下，不滿道：“我好歹也是宸美偷師三年的野生弟子，雖然比不得你們這些嫡系，但也算築基成功，完全能教得了一些基礎的東西好嗎？”

“行了，你這落魄宗門的小狼崽子掀翻了三分之二的仙家子弟。”

周子言喝着奶茶，又道：“不過你怎麼好好的想開班？缺錢了？”

“還真是。”林愈搓玩着頭繩，目中卻是稍有些疲憊，“講課來錢多快啊，以前是我咖位不夠，現在或多或少算個小畫師，講講課不也挺好？”

“你這小富婆怎麼還有缺錢的時候？”周子言倒覺着稀奇，“你要幹啥大事？”

“也不幹什麼，就是打算出國讀研。”林愈道，“再長遠些，我想買個屬于自己的小房子。”

周子言應是想到了什麼，她看林愈的表情稍有落寞，也不大願意多說，隻道：“那也好，你打算去哪？我也去。”

“我打算去北歐。雖然也不知道實際如何，但總在網上看到那裡景色很好，選哪個學校不重要，就是想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呆着。”

林愈停頓片刻，目光落在桌子前方的畫闆上，“那邊有很多學校跟冰島有交換生名額，要是能去冰島住一段時間，就更好了。”

周子言凝望着她，她太清楚她在想什麼了，也清楚她這兩年的壓抑。或許在她不知道的多個夜晚，林愈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日子有可能苦，但美也是真的。”周子言拍手一攤，樂道：“人不能因為苦就放棄前方的美好，人生就是活一新鮮嘛！”

“是啊，你說得對，所以中午吃什麼？”林愈一邊收電腦充電器一邊對她道。

周子言就放下奶茶，坐直身體，“要不我們去美術館那邊吃？我朋友她們也在那邊，下午有個新展，我們一起去看。”

“好啊！”林愈就起身收拾東西。

“叫上顧今，她不是要拍照嘛！”周子言想想又道：“我們要不要在那邊多玩一會兒，秋天景色很好的，也别總悶着幹活兒。”

“那我給她打電話，她出門費事。”

“我們去接她吧！”周子言拿出車鑰匙拎在手裡，路過桌前的畫闆，盯着上面的畫看了會兒，“這你畫的？”

那畫闆正是林愈的，隻不過上面的畫瞧着像是會用電腦畫的那種，用顔料畫出來效果不太好。

林愈随意看了一眼，道：“是最近新接的一個插畫，構思了好久，今天随便在紙上畫了一下。”

林愈有個習慣，她畫畫前喜歡在紙上繪制草稿，因為這樣于她來說更放松，更容易激發靈感。不過這也隻是構思的時候，她簡單畫過，倒也不會在紙上上色。今天這幅近乎成稿的作品，不過是偶然為之。

“你也是勤快，那就放這兒讓它幹着去吧。”

林愈坐着周子言的車，來到顧今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