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愈聽到越走越近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将視線擺正,隻見那是一雙黑色高跟鞋,白皙的腳踝兩邊垂着大衣衣擺。她緩緩擡頭,宋祈就那樣靜立在她面前。
她給她遞來一張銀行卡。
林愈怔住,木然望着她手中的銀行卡。
“密碼是你生日。”
“不用。”
林愈沒接,抱着膝垂下頭。
宋祈俯身,拉過她的手,将卡放在她掌心,“你該慶幸,你能拿錢消災。其實能用錢消掉的都不叫災,應該叫坎。有錢都攬不住的,才叫災。”
林愈握住了那張卡,卻沒看她。
“狂到天際,人到亡時。”
宋祈看着她,平靜道:“所以不用憤懑。還記得先前那個酒吧嗎?它現在已經不在了。”
酒吧……就是宋祈以前工作的那個酒吧,她前不久才去過,店裡還有一個奇怪的藍毛,隻是那店已經改頭換面,搬到新地方去了。
想到此處,林愈的思緒陡然一扯,猛地擡頭,震驚地看着宋祈。
“你幹什麼了?”
宋祈未答,那雙美目半掩在睫羽的陰影中,蒙蒙中透着一絲笑意,卻若寒潭,深不見底。
她微微彎腰,指尖輕輕掃過林愈面頰,将她的發絲捋在耳後,看着她的眼睛。
“好好吃飯。”
宋祈轉身上車,車輛遠去,很快淡出林愈視線。林愈在原地坐了許久,一手捏着餅,一手握着那張銀行卡。
她起身,将卡和餅都收起,拿出手機給顧今打電話。
“卡号卡号,别再傷心了,我現在把錢給你打過去。”
“不用了。”林愈抽噎道,“我有錢了。”
“啊,你真把老底掏空了啊?不夠的貸款了?”
林愈抹了把眼淚,“不是,反正你不用擔心我了。先不說了,我要去吃飯……”
車子駛了很遠,終于在一家餐廳前停下。宋祈收起手機,拎包下車。
餐廳中有人出來熱情接待,領宋祈到訂好的包房中去。因為路上稍有耽擱,她宴請的人比她早到了一些。
“宋祈!好久沒見了!沒辦法,在大廠打工就是累啊,不然早約你們出來聚聚。”
此人正是宋祈上學時的班長,名喚方凝。方凝畢業後,去國外讀了一年研究生,回國後進了一家很有名氣的媒體公司工作,從事的也是和自己專業相關的東西。
工作了一年,方凝與學生時期大不相同,不僅是外貌上的變化,氣質也變了不少。宋祈自畢業後就沒與她見過了,隻是時而在手機上聯系,今天正好聽說方凝有空,就請她出來吃飯。
方凝因為工作的緣故,日常的穿着都很正式,也不再像上學時紮着辮子,頭發柔順地散着,打理得整整齊齊。她跟宋祈擁抱一下,就拉着她落座。
“好久沒見你,平常聽你說工作忙,想着就别給你添亂了。”宋祈坐下,服務員在一邊沏茶,遂替二人呈上。
“你約我可不叫添亂,跟你聊天可以恢複精力。”方凝笑道,“話說咱們當時畢業,好多同學都去讀研,我當時還想,你就算不讀研,也應該是進大廠。結果聽說你要做餐飲,還震驚了很久,不過你的選擇是正确的。”
宋祈道:“能精進學業肯定是再好不過,我是讀書讀煩了。你最近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方凝就歎了一聲,淺飲了口茶,“按部就班,不過沒有煩心事就是好事。剛開始不習慣,現在習慣了,我也覺得挺好的。”
“讀研還是很有用的,不然哪能一下就找到這麼好的崗位。”
“主要也是我手頭有資源吧。”方凝又彎起眉目,“我從大學就開始準備了,現在的企業都看這個,也不枉我經營那麼久。”
宋祈點了點頭,“你一向看得遠,能早做打算。”
上了第一道菜,方凝放下筷子,看着她道:“你的公司經營得不錯,累嗎?”
“累啊,咱們兩個人是變着花樣地累。”宋祈也是歎氣,“有時候遇到事,頭疼到晚上睡不着覺。”
“那可真是,我的日子是鐵杵磨針,你這是腥風血雨。”方凝道,“不過越大的船遇到浪越穩,比我這獨木舟一不小心就栽下去強。”
宋祈與她碰杯,“你這還能叫獨木舟?九尺高的浪都掀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