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精明,知曉怪異之處,立即喊來初文,詢問沈安甯為何變了性子。從溫柔聽話的少女,驟然化身成了言辭犀利的炸毛小瘋子。
初文怯怯地看着她,聞言後,不得不解釋:“少卿,我家将軍有病,剛剛犯病了。”
“病?”鄭冉屏住呼吸,她也意識到沈安甯的不對勁,眼神犀利,唇角挂着散漫的笑容,整個人的氣場變了。
初文點點頭,立即解釋:“将會受傷後就會發病,她今日受傷了,若傷好了,就會慢慢恢複,我家将軍很尊敬您的,她、她就是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鄭冉信了她的話,略一思考,主動詢問:“她犯病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您剛剛不是已經見識過了嗎?”初文小心提醒,“您别搭理,離她遠一些,等我們将軍回來,您再與她說話,冷着她就好了。您不知道,她說話最傷人,小錯能放大成大錯。最好一句話别說,您就發現,她就想找您說話,氣着您。”
瘋子就是找不到人說話的話痨,追着你,氣着你,搬弄是非。
“後日就要回門了。”鄭冉開始頭疼了,想想她剛剛那副模樣,說話能氣死人,若是去了鄭家……
鄭冉不敢想,父親隻怕都要被她罵一遍。她不得不問:“她是腦子撞壞了嗎?”
初文低頭不敢說,不是腦子撞壞了,從北羌回來就是這樣了,沒有知道她在北羌發生了什麼,她自己都不肯說。
但這件重要的事情,不能告訴鄭少卿。
初文扯謊說:“打仗的時候,受傷的次數太多了,所以、就腦子壞了。”
鄭冉沒有信她的鬼話,繼續追問:“你們平日裡怎麼做?”
“打仗的時候,她很厲害。不打仗的時候不理她,會鎖起來。她的脾氣太壞了,會殺人。”初文耷拉着腦袋,沒有辦法制約她,誰都打不過她,也玩不過她,鎖起來就是最好的辦法。
鄭冉察覺出重點:“你的意思是,那些軍功都是發病的将軍立下的?”
“大多是的。”初文低頭。
鄭冉倒吸一口冷氣,眉眼徐徐軟了下來,心中也不氣了,問道:“她常常受傷?”
初文還是耷拉着腦袋:“家常便飯。”
鄭冉扶額,一句家常便飯,是該有多疼。
她回身,望卧房裡走去了。初文哎呦一聲,“都說了,您别招惹她,您回去做什麼?”
鄭冉沒有理會,大步回屋,路過門檻的時候,提起裙擺,姿态優雅。
盯着葡萄看的沈安甯凝眸:又回來了?
她直起身子,挺起胸脯,雄赳赳。鄭冉朝她走來,開門見山:“聽說你病了?”
“有病比虛僞的人好得多。”沈安甯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準是初文說了始末。
鄭冉沒有靠近她,而是搬了個凳子坐下,與她平視,正經說:“後日回門,你别亂發脾氣。”
“做不到。”沈安甯想當然就拒絕了,鄭家害她如此,還要禮待?
鄭冉望着她:“為何呢?”你以前不讨厭鄭家。
沈安甯對上她如水的眼睛,邪惡地笑了:“你回家問你母親,這樁親事怎麼來的。”
“自然是門當戶對,男情女願。”鄭冉養氣,面色如舊,放緩了心情,與她準備打持久戰:“你想說什麼?”
“既然是男情女願,為何不想圓房呢?”沈安甯凝着她,過分冰冷的眼睛裡,盡頭是一片荒蕪。
男情女願?沈安甯低頭看着自己被包裹的五指,眼中點滴的笑意消散得幹幹淨淨。
從來都沒有男情女願,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她站起身,走過去。鄭冉立即站起來,主動後退,就在她要觸碰自己的時候,門外想起少女的聲音。
“鄭冉,你出來!”
是沈安娴。
鄭冉覺得外面很吵,十分聒噪,主動說:“别出去,我去趕走她。”
沈安甯沒有動,眼中直勾勾的,沒有溫度,像是在探索什麼,心髒莫名被她的舉止揪了一下。
鄭冉恐吓她:“你若不說,我就告訴沈安娴,你有病,且病得不輕。”
沈安甯氣極,眼神陰狠,鄭冉深深氣瞧着她,這回,她占到了主動權。
鄭冉舒心地笑了,似得了些好處,正色道:“你好好聽話,我們事情就長長久久。若是不聽,我可以和離。”
“和離?你做夢。”沈安甯眼裡的荒蕪不見了,留下的,隻有鮮明的怒火。
鄭冉伸手,玩笑般摸摸她的臉頰,故意激怒她:“原來你怕和離呀。”還是有軟肋的!
沈安甯皺眉,不喜她的觸碰,伸手欲推開,鄭冉猛地揪住她的臉頰,将氣都撒了。
“沈安甯,你别發瘋,我就可以和你好好相處,過一輩子,你如果發瘋,我即刻與你和離。”
鄭冉眼中浮現淡淡的笑意。
沈安甯神情一怔。
鄭冉看着她怔然的模樣,莞爾一笑:“你也是挺有趣,我就喜歡你生氣的模樣,生氣又無能。”
“鄭冉。”沈安甯咬牙,下意識走近一步,鄭冉突然後退,意識到這人的瘋勁,故意暴露自己的軟肋:“别親我!”
“哦?”沈安甯提高語調,果然上當了,得意道:“原來,你怕我親你啊。”
她肆意地笑了,還說:“你放心,我以後不高興就會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