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要出門,初文攔住她,兩人在門口,四目相接。
初文被她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擡頭,觑了一眼門後站立的鄭冉,鼓起勇氣開口:“您不能出門。”
“你剛剛說昭平公主宣我入宮的。”沈安甯歪頭看着她,眼中帶着挑釁:“初文,你害怕了嗎?”
她一回來,所有人都害怕。
怕什麼呢,又不會咬你。
沈安甯回頭看向門口的鄭冉,眼梢微揚,阿嫂也在害怕嗎?
初文在沈安甯回頭的刹那,對上鄭冉的目光,無奈地搖首,迫切地希望鄭少卿留住她。
不能出去。
她會發瘋,什麼事情都敢做。這個世上,還沒有瘋子沈安甯不敢做的事情。
門口的鄭冉,娉婷袅娜,凝脂的肌膚,在光下泛着光澤。特别是她精緻的五官,煙姿玉骨,美麗迷人。
鄭冉,幹幹淨淨,恍若夜空中的明月。
再看眼前的沈安甯,看似幹淨,肌膚白淨,側臉嬌美,她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閻羅。
鄭冉的幹淨,沈安甯的肮髒,形成鮮明的對比。
鄭冉看着她,心徐徐軟了下來,她有自由!
“将軍想出去,也可,我不喜歡将軍染血,将軍乖乖出門,乖乖回來,好不好?”鄭冉壓低了語氣,朝她溫柔地笑了。
初文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聽着耳畔擦過的腳步聲,深吸一口氣,匆匆跟了上去。
鄭冉換了一身衣裳,回大理寺,這件案子不能拖。
江南各縣丢失上百個女孩,年歲不等,從五六歲到十八九歲,都是未出閣的女孩。誰都想不到,這些女孩最後出現在京城。
這不是第一批了。但鄭冉相信,這是最後一批,她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鄭冉新婚,不敢休息,趁着小瘋子出門的時候,騎馬回到大理寺。
下屬們見到鄭少卿,紛紛放下手中的活,笑着迎上前。
“少卿、少卿,你回來了,前日成親,今日怎麼會回來。”
“少卿,都說成親後的女子最美,你這是越發明豔了。”
你一句,我一句,笑着打趣鄭冉。鄭冉情緒内斂,也不與她們計較,開口便問起花月樓的案子。
頃刻間,鴉雀無聲。
鄭冉在自己的公位上坐了下來,目光冷冷,淡淡道:“偷懶了?”
“少卿,上面的人說了,此事交給刑部,我們管不得。刑部尚書來了,老頭子和他在交涉呢。”
一人指着裡面,老頭子是大理寺卿秦銘,今年有五十多歲了,自從鄭冉來後,他就不愛管事了,主動讓給年輕人。
鄭冉十分出色,經她手的案子就沒有拖延過,政績頗顯。
話音落地,老頭子領着一男子從裡面走出來。男子便是刑部尚書段分理。
鄭冉站了起來,刑部尚書掃她一眼,沒有将此人放在心裡,繼續與老頭子說話,“秦大人,既然如此,那些女孩也該交給刑部才是。”
女孩子在威遠将軍府。秦銘不敢做主,看向祖宗鄭冉。
鄭冉俯身坐回原位,一舉一動,端莊優雅,她低頭看着桌上,也沒有回話。
僵持了會兒,刑部尚書段分理才慢悠悠開口:“鄭少卿新婚,竟然還管案子。”
“段大人吃飯之際,竟然還摟着家裡姨娘,當真是佩服。”鄭冉毫不猶豫地回怼一句,眼中彌漫笑意:“您這麼辛苦,這件案子就不勞你費心了。”
堂内諸人笑作一團,段分理氣的豎起胡子,“鄭冉,這是陛下的旨意。”
“段尚書,人在将軍府,你敢要人就去府上,我又沒有攔着你。”鄭冉啟唇笑了,徐徐落座,自然道:“我又不攔着你。”
在場誰不知威遠将軍自毀容後,脾氣暴躁,誰敢過去觸碰眉頭。鄭冉就是賭段分理不敢去找沈安甯。
哪怕他去了,沈安甯也會将他暴揍一頓,丢出将軍府。
瘋子沈安甯的脾氣可是很差的。鄭冉端坐案後,眉眼端正,姿态秀雅,透着一股正義淩然。
“鄭冉,你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交給刑部。”段分理指責她,随後,看向大理寺卿秦銘,“秦大人,你的下屬,你不管管嗎?”
“我、我想管啊,我管不住啊。”秦銘顫顫地笑了,花白的胡子應景似地抖了抖。
“你是她上司,你不管嗎?”
秦銘無奈:“想管,管狠了,誰查案子,求賢若渴,您就掂量一二,自己去将軍府要人,又沒人攔着你要。要不你去求道聖旨?”
上梁不正下粱歪。
段分理氣走了。
秦銘朝着下屬揮揮手:“繼續幹活。案子在挪走之前解決,鄭冉,這是你的案子,趕緊解決。”
說完,他搖着竹扇,晃悠晃悠地走了。
鄭冉如釋重負,段分理投鼠忌器,不敢招惹沈安甯。
人既然走了,鄭冉去牢裡,将趙華提了出來,審問背後主謀。趙華自覺骨頭硬,辱罵鄭冉。
鄭冉沒沈安甯那麼多小心思,吩咐人直接上刑,沒人能從大理寺所有的刑罰中走出來。
趙華慘叫連連,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鄭冉說:“你不會死,我會吊着你慢慢審。”
人都怕疼,趙華供出來,是公主府長使,同他要些美人。江南一帶,美人柔美,他動了歪心思。
供詞有了,一式兩份,鄭冉取走一份,一份入庫保存。
鄭冉從牢房出來,衣袖上染了滴血,她看了一眼,随後脫下外袍,去自己的屋裡換了一件。
髒的那件丢給下屬,厭惡道:“拿去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