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馬爾科。”

在聽完了純出于羅伊斯編造的、他們長達十一年的愛情長跑之後，馬爾塞尤語氣誠摯态度誠懇地，向羅伊斯道歉。

羅伊斯的一顆心，終于沉到了谷底。

他想，埃爾恐怕要告訴他，對不起，自己在失憶之後，對他沒感覺了。

對不起，就算他曾經愛過他，現在也已經不愛他了。

對不起，就算他們真的是十一年的男男朋友關系，這段戀情現在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果真，是自己太強求了，羅伊斯苦笑。

埃爾喜歡的，明顯不是他這樣的。

羅伊斯微微蹙起了眉頭，皺着一張小臉，努力回想馬爾塞尤前女友們的模樣。

時間有點久遠，數量也有點多，以至于羅伊斯回想了好一番工夫。

金發的、棕發的、黑發的；大波浪的、黑直長的、短發的；溫柔嬌媚的、小鳥依人的、禦姐風範的……倒是各有風情、各種類型一應俱全。

主要是馬爾塞尤女朋友換得夠快，所以各種風格都有。

羅伊斯認真總結了一下，發現馬爾塞尤的全部前女友們，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是女的。

而他的問題……主要是性别不對，羅伊斯差不多明了了。

所以，就算時光可以倒流，就算他真的有勇氣在那個臨别的夜晚告白，他和馬爾塞尤的結局，也不會有哪怕半分改變。

因為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想到此處，羅伊斯不由苦笑。

原來，他們走到今天，走到這樣背身而行的境地，是命中注定。

羅伊斯默默挺直了脊背，面上的神情也逐漸恢複了平靜。

羅伊斯想，自己應該冷笑一聲，告訴馬爾塞尤，自己都是騙他的。

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卻已經形同陌路。而剛剛那一長串謊言，隻是一場精心編造的惡作劇而已。

可能有點可笑，可能會換來馬爾塞尤的怒罵，但是羅伊斯想要保有最後的尊嚴。

幸好，馬爾塞尤搶在羅伊斯之前，開口了。

“對不起啊，馬爾科。”他又重複了一次道歉的話。

“對不起，我忘記了我們的過往。”馬爾塞尤接着說。

“原來我們有過這麼感人的愛情，原來我們經曆過那麼多的困難才走到了一起。”

“對不起我把這一切都給忘了。”

“馬爾科，真的很對不起。”馬爾塞尤再次誠懇地向羅伊斯道歉，并且沮喪地低下了頭。

好像一隻急需主人摸頭安撫的乖狗狗。

在馬爾塞尤看不見的角度，羅伊斯的嘴巴越張越大，面上也浮現出了一種如夢似幻的表情。

看起來，越發地傻了。

不過沒過太久，馬爾塞尤就仿佛積攢了足夠的勇氣一樣，重新擡頭望向了羅伊斯，“馬爾科，你能夠原諒我嗎？”

埃裡希·馬爾塞尤用那雙足以讓無數男人女人溺斃其中的湛藍色眼眸注視着羅伊斯，面上也綻放出了十七歲少年才該有的明媚笑容。

“馬爾科，你願意原諒我的忘記，并且和我一起在未來創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來填補我記憶裡的空缺嗎？”

埃裡希·馬爾塞尤，羅伊斯整整暗戀了十三年的男人，誠摯地向他道歉，又詢問羅伊斯是否願意在未來和一起他創造更多的回憶，以彌補他記憶裡空缺的那一塊。

羅伊斯還能說得出什麼呢？

羅伊斯難道還能夠給出其他答案嗎？

“我、我願意……”羅伊斯最初隻是輕聲呢喃着，仿佛怕聲音稍大一些就會打破這個美夢。

可是随即，他又擡高了音量，“埃爾，我願意——！”

“我當然願意和你一起創造屬于我們的美好回憶，來填補你記憶裡的空缺！我……”

其實，哪裡有什麼空缺呢？

埃爾所缺失的記憶裡，其實滿滿的，都是對他的厭惡。

一個細微的聲音在羅伊斯的心底提醒他，卻被小火箭火速抛在了腦後。

羅伊斯閉上了因為驚訝而張得過分大的嘴巴，擡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扯動嘴角，沖馬爾塞尤露出了近兩年來，最燦爛的一個微笑。

然後，馬爾塞尤也笑了。

有如春花綻放。

馬爾塞尤此時發自内心的微笑，也與幾個小時前他面對羅伊斯時所露出的冷笑形成了鮮明對比。

羅伊斯覺得，他情願付出一切，來留住馬爾塞尤的這個笑容。

然而，羅伊斯所得到的，還遠不止這些、

因為下一刻，笑得格外燦爛的馬爾塞尤，便沖羅伊斯舉起了右手，五指張開。

仿佛在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