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記憶裡謝浔脖頸的冰涼溫度,都漸漸升騰了起來,楊珺似乎變了個模樣,她的手順着謝浔的脖頸緩慢向上,慢慢勾住了他的下巴。
就這樣鉗制着他的一舉一動,企圖能從他半阖着的眸子裡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情愫。
可楊珺不知道的是,謝浔向來都是低着頭的,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膽怯。
隻有在她勾着下巴時,他才能短暫地擡起頭。
而後她的指尖開始泛起了滾燙,似乎是染上了他狂跳的脈搏。
也隻有謝浔不經意的小動作,才是他虛假面容下的“真話”。
楊珺感知到自己的不一樣,開始柔聲喚着芸華:“芸華,我着涼了。”
一聲高過一聲,仿佛是在和芸華玩遊戲一樣。
軟軟的聲音傳來,似撒嬌一般。這是清醒的楊珺絕不會展露出來的神态,卻又帶着幾分的柔軟。
彼時,楊珺眼中的謹小慎微早已被浮起的白霧籠罩着,褪去了幾分的堅硬。
等到芸華到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的小姐卷進了被褥裡,一層又一層,隻剩下通紅的臉頰在厚厚的被褥裡漏了出來。
看來今日的責罵倒是躲過去了。
芸華臉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再垂眸看見小姐的模樣後,又悄悄皺起了眉頭。
随後擔憂道:“也不知這淋雨落下的傷寒,多久才能好啊。”
錦被中熟睡的人哪裡能聽得到芸華的擔心,隻是毫無意識地攏緊了身上的被子。
這一覺睡得渾渾噩噩,楊珺腦海中的畫面換了又換,宛如按了快進鍵的電影般。
所有親近的人都從她的世界裡消逝了。
不過片刻功夫,楊珺周遭的環境就已經轉換成古代的場景。
這裡沒有熟悉的人影兒,有的隻是陌生的臉孔。
還有那個隻活在了後代唾棄聲中的謝浔。
在後來的曆史課本上,記載了那個遺禍千年的奸佞之臣,因為他的出現加快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衰敗。
不過這段曆史,她是熟知的。
隻是可惜,曆史對于謝浔的記載隻有寥寥數語,一字一句都是對他畢生“功績”的總結。
想到這裡,還在睡夢中的楊珺都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
而後便是一陣淋漓的水聲,過了會兒,楊珺隻感覺額頭上傳來片片的涼意。
雖不是特别含量,卻能及時地緩解了她渾身的燥熱。
淩亂的夢境到這時也戛然而止了,她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便是芸華擔憂地小臉,一雙秀氣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楊珺,大有一副楊珺再不醒,她便能嚎上一嗓子的架勢。
可惜被楊珺給打斷了。
楊珺張了張嘴,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幹癢至極,說不出來一個字。
芸華看着楊珺難受的神情,連忙遞上一盞茶水。
直到茶水入了嗓,這才緩解了幾分的幹癢。
她低聲詢問道:“兄長來過沒有?”
芸華歎了口氣道:“小姐都昏睡多日了,還少爺來不來此處呢。”
楊珺聽得到這裡,開始朝芸華擠了擠眉眼,她方才詢問的重點可是徹底被芸華給扯偏。
“小姐,您怎麼了?”,芸華裝作看不懂,連忙關心起來。
她看着芸華嘴角勾起的壞笑,便是大病還未初愈,也到猜這丫鬟是故意拿她打趣兒呢。
楊珺再也不顧身上的不适,反而坐起身來,她今日定要好好管教管教這個不聽話的丫鬟。
她一手抽掉了額頭上的濕帕子,扔在了芸華的身上。
不過被這丫鬟靈巧地躲過了。
楊珺見這一招不行,便計上心頭來。
她開始好心地提醒道:“芸華,我兄長來了。”
那小模樣拿捏地十分相像,俨然一幅害怕楊方客過來算賬的可憐勁兒。
說完,便趁着芸華轉身的時候,将身後的枕頭一股腦地朝她身上扔了過去。
待芸華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隻能無奈地接住了自家小姐的小枕頭。
楊珺見這一招十分有用,便開心地彎了彎眉眼,心裡想着下一次還要用這個法子逗芸華。
不消片刻,楊珺又換了個神情,讨好地對着芸華道:“好芸華,我錯了嘛。”
可芸華一心記挂着自家小姐的身子,故意繃着小臉嚴肅道:“小姐沒有錯,是芸華錯了。”,而後便強硬地将楊珺按在床榻上,起身到外面拿湯藥去了。
楊珺就這般躺在床榻上,開始想那個一閃而過的夢境,想到入神之處,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她驚奇道:“芸華,你怎麼動作這麼快!”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清脆地少女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