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浔說完後,便轉了眸子,不再繼續看向楊珺。
可他又實在想知道楊珺面上的細微表情,便時不時地掀起眼皮偷偷看她。
便是偷看被抓包他也不覺得尴尬,而是飛快地移開眸子。
他一手拿過楊珺手中的藥膏,低聲道:“姐姐快出去,我自己可以上藥。”
語氣有些着急,有些害羞,看在楊珺的眼中竟生出幾分的詫然。
她深深地看了謝浔一眼,便坦然地走了出去,還貼心地将門給關的嚴嚴實實。
絲毫沒有将這個少年面上的害羞看在眼中,因為在她看來,謝浔的話并不全是真的。
雖然在剛開始他脫口而出時有些唐突,倒像是将心裡話說了出來。
饒是楊珺都恍惚了片刻,看着他慌亂的神情,和那不知如何躲避的神色。
半真半假,她也不能全部相信。
因為,這時的他和初次見面的他差别太大了。
針鋒相對,以死相逼,到現在的溫柔側目,真心流露。
其中有幾分真假,她猜不透。
楊珺轉了轉眸子,耐心聽着裡面的動靜,心裡開始琢磨等會兒要如何應對他。
是全部相信他的話,還是抛出一個更大的誘惑來吸引他。
直到他露出破綻。
畢竟楊珺可不會相信謝浔會這般地無欲無求,或者說是,突然轉了性子。
除非,他的目的沒有達到。
遠處的腳步聲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與此同時,漫天的酒氣也飄了過來。
楊珺不禁捂住了口鼻,緩緩看着來人。
此人正是昨夜跑出去喝酒的老大夫,看起來像是醉得不輕樣子,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地,腳下像是墜了千斤重的壇子。
一邊走着一邊開始大聲喚道:“來人,來人呐!”
叫喊聲,一聲高過一聲。
還不等楊珺站起身來扶住他,便看見左側小巷子裡跑出來個頗年輕的孩子一閃而過。
等再看清身影時,那老大夫早已平靜了下來。
隻留下師徒走遠的背影和一大一小二人的對話飄蕩在楊珺的耳邊。
她不做任何的等待,追了上去。攔住了老大夫的步伐,柔聲詢問道:“大夫,藥房裡的孩子還沒有上藥呢。”
“上藥!誰啊?”,說起病人的事情,老大夫半阖着的眸子都睜了開來,而後便皺着眉頭慢慢回想。
他想了很久,不知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還是醉酒的緣故,總之過了很久。
久到楊珺等不及了,正欲開口提醒時。
老大夫緩緩道:“昨天的小夥子嗎,他的病可不能馬虎。”,說完便朝身邊的徒弟囑咐道:“懷遠,等會兒你便去藥房為那位小公子好好上藥,仔細着點兒。”
叮囑完一切之後,他的眸子便将合未合,一幅要睡着的模樣,在懷遠的攙扶下,朝裡院子走去。
楊珺得了老大夫的允諾後,便走回了門口,繼續守着。
直到所有的寂靜被打破,瓷器墜地的聲響刺破了楊珺的耳膜。
她猛地回身,正欲開門時,便聽到裡面的人道:“不要開門!”
這個聲音很小,卻很堅定,隐隐帶着幾分的顫抖。
而後謝浔便繼續地乞求道:“姐姐,不要開門。”
她緩緩放下了雙手,轉過身去,應了謝浔的要求。
沒有朝裡面走進半分。
直到懷遠從遠處走來,頗有禮節地輕叩了門,在得到謝浔的應允之後,才推門而入。
楊珺這才放下心來,朝遠處看去。
彼時陽光正好,透過層層遮蓋的樹葉灑了下來,照在地上像一粒粒細碎的黃豆。
乖巧地排排坐好,若是謝浔能像這些影子聽話便好了。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升起時,楊珺心中的警鈴開始大作起來,她怎麼會想起謝浔這令人頭疼的人。
便是見過兩次面,楊珺也沒有看到他真實的性情,反而是看到了他的許多面。
有病嬌的一面,有柔弱的一面,雖然都能讓楊珺印象深刻,卻不抵他所流露出的片刻真情。
這反倒勾起了楊珺的探知欲,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謝浔究竟是什麼樣的。
若是這般探究的話,主動權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中,楊珺這般想着,心中的一個計劃慢慢生了出來。
她明媚地朝遠處笑了笑,眉眼彎彎極為生動,在陽光的照映下,極盡柔美。
屋内的聲響一直都很安靜,并沒有瓷罐跌落的聲響,也沒有謝浔痛苦的低吟聲。
就這般過了一刻,懷遠才推開房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不放心地朝楊珺叮囑道:“病人的藥不可落下,一日三次煎服,上藥一日隻需一次,明日的這個時候我便來給他上藥。”
說罷,他又活潑地看了楊珺一眼,心下狐疑道,這二人看起來關系匪淺,也不知屋裡的那位如何受得這般嚴重的傷。
而後他的五髒六腑廟開始抱怨了起來,不待楊珺應答便快步跑遠了。
楊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思考了良久,也踏着步子離開了。
從昨日到現在都滴水未進,她也餓得頭昏眼花,哪裡還顧及到屋中的謝浔。尤其在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之後,肚中的饑餓越來越明顯,直讓她心慌慌。
她出去買了些包子,倒是有一種包子稀奇地很,外邊以面皮包裹,裡面放水果、肉再輔以佐料,看起來倒像是現代的鍋貼,如此稀奇,她少說也要買上兩個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