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也是你與這世界聯系更深的一部分原因,你的出生,有着原住民的血。”
“但是芽衣,隻是增加聯系是不夠的,隻要沒紮根,詛咒就不會停止,我們就始終是外來客。”
她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陸離這般強勢地闖入我現在的生活,或許我還會一直逃避。”
“芽衣,不要逃避,也不要像我一樣固執擰巴。”
她的笑中似乎有着無奈的苦澀,又有着與此相反的幸福——或許,那正是陸離所帶來的改變。
“感情的事一定要說出來,要去面對,要珍惜每一份愛你的情誼。困難之所以邁不過去,正是因為孤軍奮戰。”
她說。
“芽衣,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銀時那孩子之間有着怎樣的故事,但一定要珍惜當下,不要因為瞬息變化的未來就不敢向前,也不要用自我感動來欺騙自己并不會後悔。”
橘芽衣咀嚼着這番話,默默消化着驟然得知的真相以及伴随的情緒。
她明白江婉的意思,也記得和坂田銀時之間關于坦白的約定。
她想,關于愛與被愛都需要勇氣。
從前的她為自己的膽小找借口,躲避着他的靠近,卻又對他若即若離。
——真是太過分了。
看來在給他解釋自己的事情之前,她得為他準備一份道歉禮啊。
“看來你已經有想法了。”
迎着江婉的含笑的眼眸,橘芽衣也不好意思地一笑,但誠實地點點頭。
春天,似乎就快要到了。
“……所以就是這樣,芽衣姐你打算什麼時候見銀桑啊?”
回到現在,剛送走八卦心起的山崎退,橘芽衣又迎來了一位小小的客人。
“芽衣姐,你又在發什麼呆呢。”
說話的這孩子是晴太。
吉原一戰後,夜王鳳仙消逝,明面上吉原被春雨第七師團的團長接手,但卻沒有任何指示下來,透露出對方任其發展的意味。
在重建好之後謹慎地度過了一段時間,确實确定了上面沒有一點要管理的意思,母子相認後的日輪提出了想要接過晴太一起生活的想法。
經過前段時間的調整,陸離認證了橘芽衣現已能恢複以往的日常生活,像一個隻是食量、力氣稍微大一點,不太愛曬太陽的普通地球人一樣平靜地生活,隻不過稍微要注意的是,如果受到例如血液或者劇烈情感之類的刺激,她的身體就會有可能會變得更傾向夜兔體質,嚴重的話甚至會失控暴走。
但總而言之,至少是不會出現因為一個力氣沒控制好,就把搗藥杵給弄斷的非日常生活了。而一旦沒有了這種顧慮,平日的診所橘芽衣一個人完全可以忙得過來。
因此,橘芽衣正式宣布,晴太的童工生涯到此結束,将早已心馳神往,不在狀态的某人打包送去了日輪家。
“才沒有吧!”
這個某人被她的眼神看得改口了。
“好,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期待,畢竟我也想和媽媽一起生活啊。”
——勉強是坦率了一點。
“但!是!芽衣姐你這個樣子可以嗎?……我,我還沒還完債呢!”
真不知道這嘴硬是跟誰學的。
橘芽衣按着他的腦袋揉了揉。
“喂喂,别說的好像我真雇了童工一樣呀,坦率一點,直接說是因為關心我不就好了?”
“誰關心你了!我這是,這是在替那些來看病的病人擔心,嗯!畢竟診療的大夫總是走神,很難讓人覺得可靠吧。”
“嗯嗯,晴太真是一個貼心的好孩子呢。”
“……别一副很欣慰我長大了的樣子好不好,你這樣說有點肉麻诶。”
“是事實嘛。謝謝你哦,晴太。不過已經不用擔心了,雖然前一段時間确實出了點事,但是現在已經沒問題了!所以,晴太就放心地去到媽媽身邊吧。啊,不過也不要忘記時不時來看看我這個孤家寡人哦。”
以上便是晴太離開診所的始末。
“……芽衣姐,你在對着哪裡做解說啊。”
“嗯?哪裡都沒有哦。”
小小的少年老氣橫秋般洩了氣。
“真是的,又裝傻,這次别又想扯開話題了哦。你是不知道,銀桑這段時間的樣子,怎麼說呢,雖然看着好像還是平時的他,但總覺得有點奇怪,像是在,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像是蟄伏的豹子?”
說着說着,少年因糾結措辭而皺起眉頭,不确定地反問。
啊,是這樣嗎……
橘芽衣一眨眼,平靜地說:
“日輪姐真是明智呢,确實應該送你去上私塾了呢。”
“喂那個是重點嗎!”
“上私塾可是很重要的事哦,要學習知識,變得有文化嘛,不然晴太你也不會像剛才那樣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橘芽衣正經地點點頭。
“……芽衣姐你,變成不聽人話的大人了。”
“噗、咳咳,有嗎?”
晴太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好笑,橘芽衣一時忍俊不禁。
“有啊,你看看你現在,是在逗我吧!真是的,芽衣姐你是不是比以前活潑多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那樣的話,又為什麼不和銀桑見面啊?”
“嗯……這個嘛。”
“以前因為一些事情,我總是沒法往前邁出一步,讓他一直等待。但是現在……放心吧,晴太,我心裡明白的,我會找時機和他談一談的,謝謝你為我們操心。”
聽見她的道謝,這孩子害羞地别扭起來。
“嘛,誰讓我這麼靠譜呢。”
他右手食指揩了揩鼻子。
“我要說的就這些,就先走咯,芽衣姐,再見!”
說完,這風風火火跑來的孩子,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看着他遠遠跑去的背影,橘芽衣撐着臉,眼睫掩蓋着思緒,低聲呢喃着。
“時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