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邀請你加入我。”我也不執着于玩家,自己在一邊坐下啃蘋果。
“……你真的很樂觀呢,扶知醬。”太宰用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明明毫無意義不是嗎?難道你覺得喚醒了一個我就是值得的意義?”
太宰的笑容變得嘲諷起來,他的話也變得尖利起來,像是在躲避什麼問題——
“這可不是樂觀,太宰。”我一點不生氣,心平氣和地揮揮手。
“人生的意義在于什麼,這也不是我應該為你定義的。”
“可你聽着很樂意為别人替你規劃好的路線走呢。”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我輕輕點了點頭。
“剛剛我昏迷的時候,自稱是世界力量核心的‘書’先生找上了我,告訴我了我拯救世界的方法哦。”
“……别告訴我,扶知醬,”太宰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你會信這種救世主說辭。”
“說實在的,我很吃這一套。”我感慨,“不得不說它确實很了解我。”
“……聽起來,你相信了你在夢裡聽到的話,或許相比較我,你更适合找一名心理醫生。”
我沒有回話,隻是用一種“心理醫生什麼的還是更适合你吧”的眼神看着他。
太宰治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呐,我是不會去的啦,他們隻會說一些沒什麼用的廢話,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活着有什麼意義嗎?”
“現在大家都是程序代碼,更不可能有什麼意義了,你别跟我說,就算做代碼你也要做救世主代碼……”
“沒有,我相信我們不是代碼。”
太宰治嘟囔的聲音戛然而止。
“人和代碼的區别可以很小。”他輕輕地說,“但也可以很大。”
魏爾倫和中也,是多麼執着于這個問題,我們都知道。
“人類這種生物,活着與死去的意義并不是一言兩語就可以定義的,”我說,“我不能證明‘書’告訴我的方法會有用,但我始終相信我該做我想做的——創造意義也算是一種意義吧。”
“什麼嘛,你明明隻給我帶來了更大的痛苦!”太宰說,“活着、死去……人和代碼又有什麼區别?我現在從這棟樓跳下去說不定還能有一點新鮮感!”
“痛苦為什麼不算一種意義呢?”我把手放在太宰肩上,感受眼前的暈眩,我意識到他非常瘦,“我不能告訴你的生有什麼意義、死有什麼意義,我不能擔保你是不是代碼程序,但是我相信——”我頓了頓,放緩了聲音。
“——我們都希望去擁有自己的世界。”
太宰沉默了,他縮在椅子上,我寬大的羽織袖子垂到他身體兩側,他擡起頭看着我,也不僅僅是在看我,茶褐色的瞳孔在病房的燈下閃爍着深淺不一的光。
我們都知道,我們争執的焦點不是生死的意義,或者是人和代碼,而是太宰是否有勇氣邁出一步來試探地反抗遊戲。
“好吧,”他從胸腔裡逼出來這個字,然後擡起頭看着我,竟然露出一個頗為活潑的笑,“那要多多仰仗你了,扶知姐姐。”
“哼哼——”我緊繃着的唇角放下來,然後真心地笑出來,“交給我吧!”
“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在短暫的靜默後,太宰問,他迅速換了一種狀态,把腿放下來,開始咔吃咔吃地啃蘋果。
“接觸玩家。”我說,“要從她那裡得到更多關于另一個世界的知識。”
我這才想起來我的手機,我走過去拿起它。
“哦哦哦,”太宰似乎沒有聽我在說什麼,“那我們下一個去喚醒森先生怎麼樣?讓他看看自己的樣子哈哈哈——”
玩家沒給我發什麼,就是問我為什麼進醫院,說等會要來看看我。我昏迷被太宰治帶來醫院的消息已經傳開,不少人也發來了慰問,中也還氣憤地問我是不是太宰耍小手段巴拉巴拉要給我報仇。
“不,我有一個更好的人選。”我一邊說,一邊給玩家回消息讓她别過來,又給每位朋友回複。
“誰?”太宰站起來看我發消息,“扶知醬你朋友真多。”
“坂口安吾,就是那個情報部的卧底,卧底腦子裡面想的事多,比較容易。”我說。
上次在派對的時候安吾表情超級豐富,我估計他察覺到了一點不對。
“哦~安吾啊——”太宰拖長了聲音。
我看看太宰,突然想起來玩家跟我說過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是好朋友——太宰難道和安吾認識?
“就是那個很有漫才天賦的坂口安吾啊!”太宰一隻手握成拳錘到了另一隻手的手心,“他居然是卧底,那可太有意思啦!”
“……什麼?”我意識到什麼,打開論壇,果然現在的最熱的帖子是《天才の社畜漫才坂口君》。
恭喜坂口君在港口黑手黨出道。我由衷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