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出站口的路上。
由利奈目視前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向走在她身邊的幸村道謝:“謝謝,給幸村君添麻煩了。”
如果不是幸村君拉她一把,她就要坐過站了。
由利奈現在還覺得被對方抓住過的右手腕隐隐發燙,仿佛那裡還殘留着對方的溫度,以及被他手上薄繭輕刮的微癢。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掃到對方握傘的右手上。
白皙修長而骨節分明,連微微鼓起的血管都像精美的藝術品,比她之前參考過的任何漫畫模闆都要好看。
繼開學第一天望着幸村的手臂發呆後,她又認真地研究起他的手指了。
身邊傳來的視線過于專注,讓幸村想忽視都做不到。
而且,她是不是忘了剛在便利店買的傘是透明的,完全無法遮擋住她的一舉一動?
習慣了他人視線的幸村,在這樣專注的視線下,突然有些拘束。
「但是,不讨厭。」
意識到自己想法的一瞬間,他覺得就連傘裡半封閉的空間都閉塞了起來,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都在他耳朵裡無限放大。
這種感覺來的突然,還很陌生。
幸村竟隐隐有些興奮,希望這種帶着煎熬的沖擊感能延長一些。
所以當電話鈴響起,打斷他思緒的時候,幸村還有些怅然若失。
他掏出響鈴的手機,是妹妹鈴音。
“喂,哥哥。”
“是哥哥,鈴音有事情嗎?”
“哥哥到哪裡了?”
“剛出車站,就快要到家了。”
“那哥哥路過便利店可不可以幫我帶一支紅色水筆回來?”
“好,鈴音還有其他想要的嗎?”
“沒有了,謝謝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幸村等妹妹挂斷電話後,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便利店,對由利奈說:“不好意思,相賀桑。我去一趟便利店。”
他本是想在這裡分開,讓由利奈先回家。
由利奈看到那家便利店,隻得說:“一起。”
倒不是她還想研究幸村的手指線條,隻是那個便利店就是她常去的那個,剛好她也要去買些東西。
她沒必要專門和幸村錯開時間進去。
便利店裡。
幸村很快選好妹妹平時常用的筆,然後自覺地站在出口處等由利奈,看由利奈徑直走到杯面和麥茶的貨架上取商品買單,一氣呵成,一看就是慣常行為。
由利奈提着自己的晚飯,轉身就看到幸村還在,她有些意外,本以為他已經先走。
由利奈走過去擡頭看着耐心十足的幸村說:“抱歉,幸村君可以先回去的。”
“沒關系。買好了嗎?”
“嗯。”
“那走吧。相賀桑就住在附近嗎?”
“嗯。”
外面雨還在下,由利奈将袋子換到左手,伸出右手從便利店門口的傘架上取回自己的傘。
手伸到一半,頓住了。
「唔,哪個來着?」
看着傘架上幾把一模一樣的透明雨傘,由利奈認真回想:自己進去時,傘是放在哪個空格了來着?
正猶豫着,身邊的幸村開了口:“左上角那個哦。”
“……多謝。”
由利奈拿起傘架左上角的雨傘,撐開傘後才神情如常地嗡聲道了句謝。
幸村壓下上揚的唇角,在心裡輕笑了一聲,也不戳穿她的掩飾。
「原來是這樣的類型,難怪要仁王多關照呢。」
由利奈也無心去猜身邊那位的心理活動,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左手上。
手上的雖然袋子很輕,她卻握得困難。
本就不靈活的手指,加上雨天泛痛的手腕,讓她難受地抿起了嘴唇。
雖然差不多習慣了前桌的沉默,幸村還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他洞察力不錯,從開學第一天相賀失手差點摔倒的時候,就注意到她左手的問題。但他并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也無意去觸碰别人的傷疤,一直當做不知。
但是今天,幸村覺得她的左手比之前嚴重了,是因為雨天嗎?
如果先前還有些顧慮,也都在視線觸及到她緊抿的唇後,消失了。
幸村看着她姿勢不自然的左手,低聲問:“相賀桑,左手……不舒服嗎?”
雖然由利奈經常遲鈍到讓人暴躁,但是她有個洞察力驚人的幼馴染,知道在擁有這樣洞察力的頂尖網球選手面前任何隐藏動作都是徒勞,也并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何況她從一開始就無意隐瞞自己左手不便的事實,自然也不覺得幸村的詢問有什麼冒犯。
由利奈眼神平和,坦然地回答:“嗯,舊傷。”
幸村也不追問,隻朝她伸出手說:“我幫你提吧。”
朝自己伸出的手,掌心向上,由利奈看到他手上的薄繭。
明明是利右手,卻連這隻左手都有薄繭。她不合時宜地想,他的左手應該也很強。
幸村見由利奈沒有動作,難得表現出強硬的一面,俯身拿過了她用别扭姿勢挎着的袋子。
“相賀桑就住在附近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