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聽不出幸村笑意下隐藏的不滿,這不滿并非是部長間習以為常的互怼調侃,而是針對自己對奈奈的态度。
他在為奈奈抱不平。
為什麼?
幸村知道自己不滿背後是什麼嗎?
冰帝帝王迹部景吾的洞察力之所以讓人恐懼,就是因為任何情緒就算隻有一絲外露,也沒有辦法逃過他的眼睛。
即便那個人是幸村。
迹部擡手撫上右眼角的淚痣,嗤笑一聲:“幸村,收起你的敵意。”
簡短的話,讓幸村的笑容難得一見地僵在臉上。
敵意?
該說不愧是迹部嗎?
幸村知道,自己此刻的沉默,已經為迹部提供了足夠的證據,足夠讓迹部為他的猜測和猶疑下定論了。
迹部也知道,自己無需再多說什麼了。那些原本打電話想要叮囑的話,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被幸村盯上了,自家任性的幼馴染之後在立海大的日子想必會很精彩,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想到這裡,迹部利落地結束了通話。
難得把幸村堵到說不出話,自覺扳回一城的迹部大爺撩撩額發,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期待好戲的笑容。
他絲毫不擔心自家幼馴染吃虧,奈奈那些讓人抓狂的地方,也讓幸村慢慢感受一下吧。
想到那個總是耍的人團團轉的幸村吃癟的樣子,越想越有趣,迹部大爺站在落地窗前,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在學生會辦公室午休的其他人,看到自家部長又在發瘋,小聲蛐蛐——
“侑士,迹部那家夥笑得怪滲人的,他剛給誰打電話?”
“幸村吧。他說要和立海大約練習賽來着。”
“給那個幸村打完電話還能笑得出來?真是少見。”
“呀嘞呀嘞。”
聽着忍足和向日的對話,迹部冷哼一聲,回到自己的學生會長專屬座位上,自得地翹起二郎腿。
練習賽?現在還用得着他們冰帝主動約嗎?
還在整理心情的幸村,聽着聽筒傳來的挂斷聲,露出一個微笑,将和冰帝的訓練賽提上了日程。
就周末好了,具體細節下午他親自和蓮二敲定,務必做到讓迹部部長賓、至、如、歸。
經常被幸村看笑話的人都知道,想看幸村的笑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幸村回到教室被迎面而來的女同學道謝時,需要付出代價的人,就又多了一個。
“那個……幸村君,謝謝你剛才教我題目,這是謝禮,請收下。”
幸村看着遞到眼前的運動飲料,怔愣一下,然後緩緩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很閑嘛,雅治。」
無功不受祿呢,幸村不動聲色地回絕:“不客氣。飲料就不用了,能幫到天野同學就好。”
再次沉浸在幸村君溫柔嗓音裡的女生,完全沒有分辨出這個幸村君和剛才耐心教自己題目的“幸村君”是不同的兩個人。
回絕天野的飲料後,心裡帶着一絲躁意的幸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開始反思是不是先前說要把網球部當愛人的話吓到了大家,才讓他們一個兩個對自己的感情問題這麼關心。
幸村失笑,自己有遲鈍到讓身邊的人都看不下去輪番助攻的程度嗎?
他隻是,想要更慎重地去對待。
幸村看着面前纖細背影,歎了口氣:首先,要先讓對方熟悉自己才行。
正在畫葉子的由利奈,感受到後面有人輕輕敲自己的座椅靠背,她停下筆緩緩轉身看向後桌。
在那雙澄澈的紫色眼睛看向自己時,幸村心裡那分躁意倏地消散了。
依舊冷淡的神情,幸村卻很輕易就從中讀到了她的疑惑。
“剛才,我的隊友有給相賀桑添麻煩嗎?”
“?”
看她的神情,想必也是沒有發現雅治來過。
幸村心頭劃過一絲失落,卻也知道她分不清楚很正常,畢竟練隊裡的人都經常會被欺詐師騙到。
他向由利奈解釋道:“剛才我的隊友扮做我的樣子來班裡惡作劇,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說些什麼,冒犯到相賀桑?”
聽到這話,由利奈眼中亮了一下,剛才的疑惑終于解開了:“原來不是我們班同學。”
看到那個白發男生自然地跟自己說話,由利奈還以為他是哪位被自己忽略的同班同學。當聽到天野叫他幸村君時,由利奈又疑惑原來班裡有兩個幸村君嗎?她對自己的記憶力産生了一些些的置疑。
“嗯?”快速理解了由利奈所說的話後,幸村微微睜大眼睛。
“那位白發君,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對,所以再遇到的話,相賀桑離他遠一些呢~”
“嗯。”
看着認真點頭的前桌,幸村右手撐起臉頰,又彎起了眉眼。
真是個不錯的午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