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說話,斯内普用黑色的眸子緊盯着她,她從那裡面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仿佛隻是在麻木地完成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呃……先生,您為什麼想知道呢?”蕾雅不安而警惕地問道。
“我沒有允許你問我問題,萊恩哈特。”剛剛浮在心上的喜悅全部都被斯内普的冰冷而打散了。
蕾雅閉上了嘴,小心而謹慎地觀察着斯内普,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僵硬。
斯内普也挑着眉毛凝視着她,看見她的神色緊張。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那雙黑色的眸子如能洞察人心一樣深不可測,不怒自威。
她舔了舔嘴唇,看了他一陣便将視線移開,盯着地闆,雙手不安地開始捏住自己的裙角。
梅林知道,她可不喜歡在背後告密的滋味。
可是、可是……面對斯内普,她又有什麼辦法?
就在他馬上要催促之前,她小心翼翼地、掙紮着開口,“先生……”
“繼續說。”斯内普幾乎是命令道。
“……他們時不時在有求必應屋裡學着烏姆裡奇不教的黑魔法防禦術。”蕾雅猶猶豫豫,用小到聽不見的音量喃喃道。
那排山倒海的罪惡感襲來,讓她頭皮發麻,也幾近将她擊倒。她無法不動聲色地将這些愧疚感壓下去。
“看來萊恩哈特小姐是一個容易出賣朋友的人。”斯内普輕笑了一聲。
“不、不是這樣的。”她卻立刻偏過頭來重新與他對視。
斯内普能看出那雙有些泛紅的綠眸裡有濃烈的不服氣。
他忽而覺得這個表情很像某個固執又堅強的故人。
就那麼一瞬,斯内普突然後悔了他那試探性的疑問。他當然早就從與哈利的大腦封閉術訓練中知道他們每天發生的事,提出這個問題隻不過是順着鄧布利多的意思,想看看這個格蘭芬多有多大的能耐——
“我知道對您撒謊沒有用。”蕾雅的聲音甚至開始顫抖了起來,眼裡卻滿載着堅定,“隻要您想知道,您大可以對我使用攝神取念,對嗎?”
斯内普有點吃驚,他沒有想到她會思考到這一步。他扯了扯嘴角,漠然地承認,“是。”
“所以,我撒謊或者隐瞞又有什麼用呢。”蕾雅幾乎是無力地聳了聳肩,聲音裡有一點哭腔。
而令斯内普更吃驚的是自己内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泛上的一絲惡心,那是當他執行自己極度不願意的事情時會有的,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他再一次将這些感情壓下,像很多次一樣,費力地清空了自己的大腦,黑色的眼眸也變得空洞了些,讓自己的話蒙上霜:“很遺憾,你确實無能為力。”
“嗯,我确實對此無能為力。”蕾雅很快便應了一聲。她深呼吸一口,那帶着顫抖的聲音用力地說道,“但是,先生。”
他疑惑地看她,那翠綠的、微微泛紅的眼裡有誠懇。
“但是,我知道您跟烏姆裡奇不一樣。”
蕾雅緊緊凝視他,似乎想要從他的眼裡尋求答案,“鄧布利多先生他相信您,不是嗎?”
斯内普愣了一下,硬是沒說出話來,隻是迅速側過臉,将自己的臉沉在自己的黑發裡。
“您問這些,是為了保護他們,不是嗎?”她又說,目光仍然殷切。
斯内普發現自己幾乎難以與她對視,隻得脫口而出,“出去吧。把這個事忘掉。”
蕾雅最後望了他一眼,然後緩緩地轉身走向教室門口。
走出教室前,她沒有回頭,但在門口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謝謝您,斯内普教授。我會再來找您指導的。”
他實在是痛恨那雙眼睛。
更痛恨的是,剛剛自己當着她面給她打了個“E”。
更更痛恨的是,他确實覺得她替他整理的魔藥材料确實整得不錯。
煩躁。斯内普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