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
神鋒無影能造成這麼大範圍的破壞嗎?
也許鄧布利多是對的。
這是斯内普在事情發生的一瞬同時冒出來的三個想法。
緊接而至的第四個想法則是,還真的是很痛。盡管他在攻擊襲來的一瞬已經使用了防護罩,還是讓自己的左肩受傷了。斯内普沒想過那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竟然還會被自己發明的魔咒傷到。
蕾雅從來沒有見過斯内普教授這麼狼狽的樣子。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盡管已經用力地捂住傷口,鮮血還是不停地滲出來,黑袍上也全是血,正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跟地上那些不明液體混在一起。那本就蒼白的臉正變得更加毫無血色。
他本人卻仿佛一尊面目猙獰的染血雕塑一樣伫立在那裡瞪着她。那眼裡是什麼?憤怒?難以置信?疼痛?
“對不起對不起!!”她大腦一片空白,頭皮發着麻,感覺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種恐怖的壓迫感讓她甚至忘記了自己膝蓋上的痛感,迅速地從地上彈了起來,跑到側櫃上去翻找白鮮藥水。
“對不起教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是個什麼咒語……”蕾雅拿起一瓶白鮮朝斯内普走去,并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因為着急而變得通紅。
“停下。”斯内普回過神來,皺着眉對少女說。
蕾雅頓住了腳步,直直地看着斯内普。
“白鮮對神鋒無影造成的傷口沒有用。”斯内普啞着聲音對她說,“……把我的魔杖給我。快點。”
“教授,您先坐下吧?”蕾雅召喚了一張凳子到她的身邊,說完就直接朝他伸出手去将他按在椅子上面,然後她慌亂地轉過身去,在一堆細屑裡找到了他的魔杖。
蕾雅覺得自己撿起魔杖的一瞬間,從指尖傳來了一股微弱的電流感。她并不敢多想,直接将它遞給斯内普,但後者正緊緊地按着傷口,根本騰不出手來去接。
蕾雅瞥見了斯内普的額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也許傷口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這都是她造成的。
她立刻半跪在他的身側,捏着魔杖的手也正在顫抖,看向他認真地說道:“教授,讓我來按着傷口吧。不然,您告訴我怎麼做都可以。”聲音裡帶着哭腔。
斯内普垂下眸來對上她那雙正泛着紅的眼睛說道:“這種傷口隻有反咒可以解除。”
他話音剛落,少女已經毫不猶豫地舉起了自己的魔杖指向他的傷口,“請告訴我咒語,先生。”
“……Vulnera Sanentur(速速愈合)。”斯内普咬着牙關說,“三遍。”
“Vulnera Sanentur!”蕾雅迅速地喊出聲來,随着她的聲音,魔杖的尖端發出一道溫暖的白光,斯内普松開了按住自己左肩的右手,讓光芒覆蓋在傷口上面。
“Vulnera Sanentur!”很神奇,正在淌出的部分血液開始回溯,斯内普忍着痛低哼了一聲。
“Vulnera Sanentur!”第三遍咒語結束了,蕾雅連忙看向斯内普,他的呼吸平穩多了。
她又慌忙給他遞去一條毛巾,斯内普擦過了手上的血污,從她的手裡抽回了自己的魔杖,舉起來大幅度地揮了一圈。緊接着,整個辦公室就像被觸動了機關一樣,所有的魔藥都倒流了回去,所有的羊皮紙與玻璃都重新歸一,家具再次變回了原樣,沉思盆也默默地躺回到了他的桌上。
“起來。”他對她說道。
蕾雅順從地站起身,不敢有多一句的話。
斯内普稍稍轉動自己的左手腕,然後是肩膀,發現确實不怎麼痛了以後,就站起了身。
“坐下,把自己的傷治好。”斯内普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命令着。
緊張情緒消散的瞬間,一陣刺痛感正從膝蓋蔓延至蕾雅全身,她點了點頭就坐了下來,先将那些玻璃碎片從自己的傷口裡剔除出去,再慢慢地塗上白鮮。藥水的刺激使她龇牙咧嘴了好一會兒。
等完成了這一切後,她将藥水的蓋子擰緊,垂下腦袋說,“真的很對不起,教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停止你的道歉,萊恩哈特。”斯内普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他悶聲說着,“我說過,你可以用任何其他的方式阻擋我的入侵。”
“可是我真的沒想過會傷害您。”她說。
“是,你沒想過會傷害我!可是你的抵抗情緒如此強烈。”斯内普然後抱着雙臂直視着她,他冷笑一聲說道,“你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嗎?”
蕾雅呆呆地看向斯内普,誠實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窺探了你的秘密。”他繼續說着,聲音像是冰刃一樣,又冷又硬,“我警告過你,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可笑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她小聲地喃喃着,“先生……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連這種情緒都控制不了的話,更不可能學會大腦封閉術。”他冷漠卻又咄咄逼人,“再讓我看見這些東西,我會立刻對你用遺忘咒。我不需要你這種學生來操心我的事。”
蕾雅蓦地看向斯内普,隻見黑發巫師的耷拉着嘴角,眉毛緊緊地壓在雙目之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是憤怒亦是厭煩。但有一樣東西她很肯定,斯内普說每字每句都是認真的。
她安靜地抽回目光,有些落寞地點了點頭,輕聲呢喃着,“我記住了,先生。”
斯内普看見少女的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熄滅了,也注意到了女孩的纖細的手指正絞在一起,她的身體正在微微發抖。
但他并不在意,甚至為此感到滿意。他知道這正是他希望的——他不需要他的身邊有任何人,更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憐憫或者同情。
“把你的魔杖給我。”斯内普決定将話題轉移,攤開手正對着她。
少女沒有再擡頭了,舉起手來将魔杖遞給了他。
在接觸到她魔杖的那一刻,斯内普清楚地感到有一股魔力從這根魔杖傳遞了過來。他饒有興緻地眯了眯眼睛,掂量了一下灰白色的杖身。
“銀椴木制,杖芯是什麼?”他冷淡地問道。
“獅鹫翎羽,先生。”她沒什麼精神地回答着。
“獅鹫羽毛?”斯内普的聲音裡有些疑惑,但很快又變得平淡,“我沒聽過這種材料。”
“奧利凡德先生也說這很稀有,因為獅鹫已經在魔法界消失很久了。”蕾雅用平靜的聲音解釋道。
“特性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