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樂坐回了凳子上,他捧起了面前的酒杯,低下了頭,他的眼睛裡還有藏不住的震驚。
以陸琦的觀察力,他應該會注意到這些,可奇怪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問。
氣氛有些凝滞,花滿樓已猜到了很多。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今天似乎不是喝酒的好時候。”
陸小鳳也說:“我覺得今天的酒有些太冷了。”
桌上的菜并沒有怎麼動,中間的一盆羊肉湯結了一層厚厚的油霜,四喜丸子黏在了一起,看起來已讓人生不出食欲。
陸琦看着他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說:“确實是我太着急了。”
這着急卻不知是指沒有給兩個才回來的人修整時間,還是指别的什麼。
他說:“吃得不開心的飯實在沒有吃的必要。”
他叫小二來撤掉了飯菜。
看着一桌沒動的菜,小二臉色有些臭,但給錢的是大爺,隻要有錢,哪怕客人拿這些吃的去喂魚他也沒有意見。
小二離開的時候,陸小鳳他們也被陸琦請走了,他自己卻沒有走,不但沒有走,他還又叫了兩壺酒。
陸小鳳想,認識陸琦這麼久,原來他的心裡一直藏着很多事。他不禁有些難過,覺得自己對朋友的關心還不夠。
他又坐了回去。
陸琦看了他一眼,問:“你為什麼回來?”
陸小鳳拿起了桌上的酒壺說:“我總不能叫朋友一個人喝悶酒。”
陸琦驚奇地問他:“還是朋友?”
陸小鳳點了點頭:“當然。”
陸琦低下頭,看着杯中的漣漪出神,他說:“我很慶幸有陸小鳳這個朋友,卻也為難他是我的朋友。”
分明陸小鳳就在他的面前,他卻要對着酒杯說這番話。
陸小鳳也學着他的模樣,對着酒杯說:“我也很慶幸有陸琦這個朋友,我現在卻有些為這個朋友難過。”
周圍的人古怪地看着他們,卻沒有人敢說什麼,兖州城的人可以不認識知州,卻很少有人不認識陸琦。
錦衣衛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
賀小樂奇怪地看了陸小鳳一眼,然後被花滿樓領着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賀小樂問花滿樓:“我剛剛在陸千戶的手腕上看到了小王爺說的三角的痣,陸大哥他不讓我說,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花滿樓長長地歎了一聲:“陸小鳳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能夠察覺許多大家都發現不了的事。”
賀小樂想說陸小鳳為什麼不拆穿,可想到陸琦是陸小鳳的朋友他又有些心塞:“怎麼每次都是陸小鳳的朋友。”
霍休、金九齡、葉孤城、木道人……這些人的事他已從花滿樓的口中聽說。
花滿樓卻道:“可陸小鳳還有許多會幫他的朋友。”所以不必替他難過。
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員,賀小樂有些自豪。
就在他志得意滿的時候,花滿樓卻轉了話鋒,他問賀小樂:“你為什麼一定要拜西門吹雪為師?”
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賀小樂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