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夢明明很美好,卻又讓人覺得虛幻到不真實……
兩年前的選秀節目《Starspark》
那是他和俞峸池見的第二次面。
男人坐在巨大的幾何形辦公桌後,身上穿着純黑色的西裝襯衫,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散着,像是因為煩躁随意扒拉開的,不再是白天鏡頭前嚴正的樣子。此時他神情不善,怒而不發地正聽着選秀節目初選導師,也是節目制片副主任陳平硬着頭皮的解釋。
“俞總,趁事情還沒發酵,我們還是先控制好外面那些媒體,做好公關方案為妙啊。”
陳平旁邊站着的是一個垂着頭的節目練習生,他沒有穿着統一的練習生站隊服,而是身着一身弱化了肩線的細閃潮衣,領口周圍有一圈重金屬亮片鑲飾。
隻是金屬亮片上沾染上了一記顯眼的血漬,衣服的主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前額、嘴角以及臉頰上都有明顯的擦傷,發型也淩亂着,張揚着像是要去唱夜戲似的。
狼狽至此,臉上卻是一副倔強不服氣的表情。
言阮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這一幕。
時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裡,自己剛剛明明還在練習室裡獨自練習團舞,因為明天就是藍隊和白隊的舞台公演pk賽了,他作為“助演”,不想拖白隊的後腿,也不想在舞台上丢自己的臉,所以才留到這麼晚。
陳平看了看從一開始就坐在左後方,心不在焉地玩着罩衫拉鍊的言阮,他剛找到他時,少年隽秀的臉上還帶着因為持續練舞而生出的汗珠,那一刹那,他甚至忘了為什麼來找他,“年輕人再想争個名次,也不要這麼熬身體啊,你看你臉色白的!”
言阮莫名其妙,用挂在肩上的毛巾擦幹了臉上和脖頸上的汗水,糊裡糊塗就跟着陳主任走了,臨走前陳主任還順手拿了件輕薄的透明磨砂罩衫給他圍上,說是初秋風涼,才出了汗不要感冒了。
接着他就被帶進了這間制作人辦公室,辦公室裡坐着的,是他幾天前剛在舞台上見過一次的男人,這是一個他見過一面就不會忘記的人,聽說他是這次選秀節目的制片人之一,也是節目的飛行導師,這麼厲害,長得跟明星似的,就是年紀大了,看着三十四五的樣子,言阮心想。
“陳平,你當訓練生手冊上的規定是被狗吃了?”
陳平擦了擦汗,斟酌道:“俞總,盧曉開除不得啊,他叔叔就是我們這次贊助商之一的盧開徊盧總,盧曉再怎麼不濟,也得保前十五。”陳平的眯縫小眼睛給俞峸池使了個他自以為會心照不宣的眼神。
《Sparkstar》是一座全封閉式選秀訓練營節目,訓練營内外都有無數鏡頭對準這群選秀生,内部的是為了記錄學生的一舉一動,外部的則是來自于各種娛樂媒體的窺探。因此,所有練習生來到訓練營的第一時間就拿到了一本訓練生手冊,手冊上提醒他們内外密集而防不勝防的攝像頭,平時注意言行舉止,因為這些都會被後期剪輯編入節目中給觀衆,給粉絲細品。
之後節目組又嚴格規定強調了訓練營的封閉形式,包括他們的手機被無條件沒收,切斷與家人的聯系。其中着重強調的一條,就是不能私自外出,晚上訓練結束後不許離開園内監控設施以外。
這位頭鐵的訓練生盧曉,仗着自己叔叔是節目的贊助商之一,無視園内規定,在今天晚上訓練結束後趁守夜人不備,直接翻牆而出,自以為躲過了監控,實則在他跨出園内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監控室的守衛捕捉到了。
守衛通知了陳平,陳平不想把事情鬧大,暫時沒向上通報,他派出一隊人馬外出偷偷找人,卻不料盧曉或許是這兩個月在訓練營壓抑太久,一出營便和朋友在外酗酒滋事,把人給打了,被打的人掉了一顆大牙,血流了一嘴,當場便二次和盧曉扭打在一起,這事已經被聞訊而來的娛記和路人拍到,消息不胫而走,在網上遍地開花,引起了小範圍的指責議論,若是不壓住,第二天定就會登上熱搜榜,對節目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而當事人盧曉拽八萬的态度讓陳主任夾在中間十分難做。
俞峸池聽到這裡,冷笑一聲,道:“撤了他叔叔的贊助就是。”
“俞總!”陳平被俞峸池輕松的語氣吓到,這怎麼能說撤就撤呢,他的眼睛滴溜一轉,很快轉換思路試探道:“盧曉如果中途離開,他們白隊就缺了一個人了。”
目前的賽程已經淘汰了超過一半的訓練生,藍白兩對每隊剩下十八人,每九個人共攬一個公演舞台,而明天就是三十六進二十四的角逐賽了。
聽到這裡,言阮也不由地好奇,看向了那個一語定人生死的男人。
俞峸池好像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道:“這簡單。”
言阮一直在旁邊默默看熱鬧,此時看見俞峸池竟然看了一眼自己,他脊背發涼,靈魂都不覺支楞起來,男人的目光居高臨下,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