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聽,也不是不可以。”
言阮低下頭,自嘲道:“因為我養過的一隻貓……就是墜樓死的。”
言阮說完這句話,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我在樓下找到它,又親手埋了它……後來我查了資料,墜樓的死者身體會有什麼感受,和劇本上寫的幾乎一模一樣,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言阮擡頭看向顧林時,眼神異常地平靜。
這些畫面埋在他心裡已經很久了,時間無法淡化,隻會像一根紮入心房的刺一樣,拔不出來,因為那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小時候我很寂寞,父母都不怎麼管我,可能别人無法理解那種感受,我的第一段除朋友之外的親密關系,是一隻貓給我的,還是我快成年的時候,可它隻陪了我兩年七個月就死了,死因就是墜樓。”
“那天我不在,家裡正好來客人,那些人忘了關門,它就跑出去了,跑到了另一棟樓的别人家……它膽子小,或許别人去抓它的時候,它應激跳上了窗台……
“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死去好久了,孤零零的,腿也摔斷了,嵌在排水道的凹槽裡,可能因為太疼了,它最後連嘴巴也沒合上……”
“我像往常一樣摸了它的頭,它的爪子、軟墊,可它們都硬邦邦的了,隻有肚子還是柔軟的,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我時常回想,它當時貪玩兒跑出去了,過了一兩天心裡肯定就後悔了,想回來,可房子那麼多,樓層又那麼高,它又那麼傻,怎麼找得回來呢,當時摔下去的時候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我,想再見我一面……”
言阮說到最後,已經無法再說下去了。
那天拍墜樓戲,演員的妝造非常逼真,一瞬間和他記憶中的畫面就重疊了,他沒想到台詞是那樣的,他每說一個字,就像時間的齒輪從他身體上重重地碾過去一分……
倒是王钺第一個拍了拍他的肩,歎氣道:“怎麼會這樣……”
李妮霏和夏妍聽到這裡,皆心有戚戚,很不是滋味兒,前者瞪着眼睛看了顧林一眼,好像在說,就你話多……
言阮苦笑了一下,擡起頭道:“不是我不願意說,這不是破壞氣氛嗎?”接着又看向顧林:“很多事都是有原因的,就像你一開始讨厭我……”
就在衆人以為顧林會因為為自己的冒失,而向言阮道歉時,顧林卻嘴硬了一句,說道:“現在一樣讨厭,别以為你裝可憐,我就心軟……”
“啪!”還沒等顧林将這句話說完,李妮霏率先動手,将抱枕往他臉上招呼去,夏妍也用力将他推了一把,顧林就勢向言阮的方向栽倒下去。
言阮嫌棄地一避,任顧林狼狽地伏倒在地。
“喝酒喝酒,誰叫你問這個問題的,多嘴!”李妮霏說着又豪氣地擡了一箱酒上來,撬開玻璃瓶蓋,“我開一瓶,你喝一瓶,不準說不!”,說着嘩啦嘩啦倒在了顧林本已空空如也的酒杯裡。
顧林此時認輸般地躺在地毯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言阮也“居高臨下”地和他對視着。
顧林眼神幽幽的,已經沒有那種和他針鋒相對的意思了。
不過是十度左右的酒,之前喝喝停停的,沒什麼感覺,這下被一連灌了四五杯,顧林瞬間上了頭。
言阮在一旁冷眼旁觀,和王钺說說笑笑,像看戲一樣。
喝到最後,顧林都有些站不起來了,李妮霏拉着他有些不穩的身子,對他道:“讓阿言送你回去!”
顧林耷拉着頭,看了言阮一眼,眼神有些渙散,臉上則是酒精侵染的紅暈,言阮沒推辭,從李妮霏手中接過他,跟沒事人一樣搭着他往門口走。
兩人磨磨蹭蹭的,等其他幾個人都走回了各自的房間,他倆還在走廊上跌跌撞撞。
顧林身形高大,半身的勁兒都卸在他身上,言阮沒有顧林高,行走自然不便。
“你的房卡呢?”言阮問道。
顧林在腿上摸了摸,才想起來自己穿的是浴袍,想了想,将浴袍腰帶上别着的房卡取了出來,遞給了言阮,就在言阮正準備刷卡時,顧林的頭突然垂在了他肩上,輕輕地說了一聲:
“對不起。”
接着又打了一個果汁雞尾酒味兒的嗝。
言阮頓了一秒,接道:“這話你應該清醒的時候再對我說。”
接着推門,搖搖晃晃地将顧林扶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