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顧林異常爽朗的笑聲。
不久後,俞緣衣終于姗姗來遲。
“如果不是顧林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學長你回國了呢,我們應該早一點出來慶祝的!”
俞緣衣的聲音像是在蜜裡泡過的糖果,言阮幾乎可以想象她赴宴時嬌俏可人的甜美打扮。
這是言阮第一次碰見她這麼友善的一面。看來白商在她心目中,不僅是一個朋友,還是一個她有些崇拜的人。
三人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俞緣衣話多,席間起了許多話頭,包括三人過往的趣事,其中還夾雜着一些言阮陌生的詞彙。
俞緣衣問道:“學長大學時交的那個女朋友呢,有沒有和你一起回國?”
顧林輕哼一聲,“你指望能和英國留學生發展多長久的男女朋友關系?”
俞緣衣不服氣道:“那是别人,可學長不一樣!”
顧林壞笑道:“我數數,白商在最後我們都在的兩年裡,都談了幾個?”然後掰了掰手指頭道:“五個得有吧。”說完揶揄地看了白商一眼。
白商毫不掩飾地承認了,回道:“至少我在每段感情裡都是1V1。”
顧林大笑,得逞地盯着自己的女朋友看了一眼。
俞緣衣依舊幫腔道:“那是追學長的人太多了。”想了想又嘟囔了一句:“可你們男人怎麼都這麼花心,就不能長久地對一個人一心一意嗎?”
白商笑道:“緣衣,這些都是要看緣分的,再說對你一心一意的那個人就坐在你旁邊。”
……
言阮在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簡豫方聊着天,講的大多是他拍戲時的新奇事,還有劇組一些不常見的專業拍攝設備,滿足簡豫方的獵奇心理。
顧林就坐在他身後,隐隐約約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内容。
“你怎麼還買了一朵玫瑰花,是準備送給誰的?”
簡豫方注意到了言阮手邊的那隻粉色棱錐套盒包裝的玫瑰,包裝上身呈透明色,飾以同色系絲帶,精美又浪漫。
言阮笑道:“沒人可以送,買來自己玩兒。”
簡豫方顯然是不信,突然湊近言阮,小聲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片刻後,言阮的嗔笑聲從後方傳來。
那笑有些嬌,又有些俏皮,聽得人心癢癢的。
可惜不知道他對他說了什麼話,顧林心想。
簡豫方說的是:“你的那位心頭好呢,怎麼這麼重要的日子你沒去和他一起?”
言阮手上把玩着一隻瑪瑙入釉的瓷杯,半真半假地回答道:“老男人沒情趣,不過七夕節。”
俞峸池小情兒這麼多,就算他不去找她們,難道就不會有人主動上門嗎,雖然他人還在公司忙着,可能下一秒就會接到各種各樣“想見你”的邀約,俞峸池可以和她們正大光明地出沒在各色娛樂場所,在各種高檔餐廳吃飯,而不是像見自己一樣,在私人地界才能肆無忌憚。
他和俞峸池的事沒有幾個人知道,簡豫方算是知情的,言阮進入圈子不久之後就和他認識了,而簡豫方認識俞峸池更早。
簡家與俞家有資産投資方面的合作,俞峸池既是簡豫方的長輩,也是他父親極力籠絡的對象,簡父一心想讓簡豫方向俞峸池靠攏,将家裡的投資、酒店、地産項目拓展到娛樂圈這片紅利高地上。
就在這時,言阮擺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将還在說悄悄話的兩人吓了一大跳。
他和簡豫方不約而同地向屏幕的方向看過去,上面竟赫然出現了“俞峸池”三個字。
言阮愣了一下。
簡豫方對他暧昧一笑,道:“這不就來找你了?”
在簡豫方揶揄的笑意中,言阮拿起手機,疑惑地按了接聽鍵。
對面傳來了一陣吱吱嚓嚓的嘈雜聲。
“在哪裡?”俞峸池很直接地問他道。
言阮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今天俞峸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斟酌着回道:“今天下戲後沒有什麼事,在外面随便逛逛。”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想了很多俞峸池給他打這通電話的原因,等待男人的回應,讓他覺得無比漫長,即使這隻是一瞬間的事。
“今天不用等我了……”
“……”
雖然一開始就沒有抱太大希望,可當真的聽到他拒絕的回答時,言阮還是有一種,巨石墜入湖底,塵埃落定的失落感。
他沒有跟簡豫方說的是,他昨天其實已經約過俞峸池了。他不想讓對面的人聽出自己心裡的痕迹,但還是停頓了足足一秒,才回道:“好。”
就在他想要逃避着内心的失落,将電話挂斷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林覓的聲音:“俞總,緣衣的手機一直沒有接通,她可能開了靜音……”聲音竟有些焦急。
“……”
“等等……”言阮突然向電話裡的人道:“如果你們在找俞緣衣的話,她就在我旁邊……”
對面的說話聲停了,俞峸池顯然愣了一秒。
他讓林覓先等等,也沒有問為何兩人會在一起,而是直接道:“把電話給她。”
身後的屏擋被重新打開,言阮在俞緣衣幾乎可以被形容成“驚悚”的目光中走了出來。
“你……”俞緣衣的笑戛然而止。
“你居然在後面偷聽我們說話!”俞緣衣不分青紅皂白地指摘了他一通。
言阮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求救般地看了看一旁的顧林和白商。
白商雖然并不清楚他和俞緣衣之間的彎彎繞繞,卻能感受到後者對他的敵意,便用有些安撫的語氣對俞緣衣道:
“緣衣,今天言阮也碰巧來這裡吃飯,不過他要陪他的朋友,所以沒有和我們一起,你該早一點來的,剛才我們還聊了一會兒……”
“學長,你怎麼認識他?”
俞緣衣聽白商的口吻,已經不像是第一次同言阮見面了。她對言阮不耐,就想所有人一樣和她“同仇敵忾”,白商明明才回國,怎麼這麼快就認識了言阮。而且他剛剛還那樣說話,說明兩人在她來之前還相談甚歡。
在俞緣衣不滿的目光中,白商默認道:“上次在百嘉的後台碰到的,當時顧林也在。”
言阮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一臉複雜地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俞緣衣,接着補充道:“是俞總的電話。”
俞緣衣一聽是俞峸池打過來的,瞬間像說錯話做錯事般噤了聲,還瞪了言阮一眼。
言阮莫名其妙,簡直想雙手插個兜冷靜一下。
俞緣衣疑惑地接過。
本以為等待他們父女說話的這段時間肯定會度秒如年,磨皮擦癢。卻見俞峸池說了幾句話後,俞緣衣的瞳孔驟然收縮,表情登時一變,啞聲道:“那我現在是去醫院還是?”
對面的白商皺眉,問道:“緣衣,怎麼了?”
俞緣衣看了一眼白商,又看了一眼顧林和言阮,還沒說出口,眼睛卻紅了,眉眼委屈地蹙在一起,出聲時已是哭腔:“爸爸說爺爺在家裡突然暈倒了……”緩了幾秒,又說:“學長,爸爸說讓我直接回家……”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簡豫方與言阮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測。
不讓她去醫院,卻讓她直接回家……
白商安慰了俞緣衣幾句,道:“坐我的車吧,我和顧林陪你一起回去……”話還沒說完卻停住了。
言阮拿回手機後,本默默地站在一旁,這時突然上前一步道:“我沒喝酒,白商哥,我送你們去吧。”竟是馬上猜到了白商猶豫的原因。在場的幾人隻有他沒碰那些果酒。這個時候臨時叫車也不太可能,正值七夕,正山街一帶,若想打車,得排長龍。
俞緣衣此時心裡隻想着回家,自是不會說什麼,嘗試了幾次給俞峸池回撥,對方的手機都在占線中,等車都已經開出正山街了,她才反應過來,問言阮道:“你知道怎麼走嗎,要不要開個導航。”
言阮目不斜視,與俞緣衣不同的是,他目無悲喜,隻道:“不用了,路過一次,還記得。”
隻要是以前去過的地方,他都記得很清楚。言阮為什麼會路過主宅,俞緣衣想也能猜到一點,于是對言阮的讨厭又多了幾分,冷冷道:“你倒是清楚。”
言阮沒有再接話,隻專心開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