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半,Untinowslp酒吧
環繞式立體音箱配合着大型線性陣列系統輸出巨大聲壓,澎湃嗨爆,能量充沛的電音響徹整個舞池。
舞池上方,一座誇張的環形大燈與周密的流線型環繞的燈帶正發出炫酷的光芒,四周密布的射燈光束變換着角度在場内掃射着,與場下沸騰熱舞的身影融為一體。
“一杯Oil Bally。”
舞池盡頭,電音主場旁的專設吧台上,一隻皓白裸露的手臂立了起來,伸出食指,比出一個“1”,在調酒師面前搖了搖。
而說話之人的腦袋還垂睡在吧台的黑色反光桌面上,雙頰泛紅,顯然已經醉的不輕,
“先生,您已經點了八杯Oil Bally了,就沒想過換一種口味嗎?您還沒試過我最新調配的……”
“不要。”
他用含糊不清的聲音想也不想地打斷了調酒師,“就要它。”
調酒師歎了口氣,片刻後,将一杯新的的Oil Bally再次推到了他面前。
言阮支起頭,雙手抱着杯身,眼神散漫地看着玻璃酒杯中像蜂蜜一般盈透的酒水,看到綿密的零陵香豆煙熏泡沫軟軟地漂浮在金黃色的酒面上,心想着,這和動畫中人魚公主最後情滅之時化作的泡沫簡直一模一樣。
調酒師眼睜睜看着他囫囵吞棗般地再次将一杯堪稱藝術品一般的Oil Bally幹盡,心痛無比,隻想讓旁邊穿得跟模特似的侍應生趕快将這位客人送走。
“再來一杯!”
“……”調酒師快瘋了。
Untinowslp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明星”酒吧,因為其背後的金主乃是一個圈内人。酒吧采用會員制的接待方式,進出的都是娛圈藝人自己從業人員,除了藝人偶爾帶來的朋友,基本不會對外開放。
這裡的秘密上至交易,下至八卦,皆密不透風,無人知曉。
言阮伏在吧台上,将眼睛埋在雙手之間,好像睡着了的樣子,誰也看不到他眼裡突然劃出的一滴淚。
這裡是俞峸池第一次帶着他,齊棣,謝飛,以及陸司他們來打歌的那個酒吧,那天他差點以為陸司會喝到酒精中毒,住進醫院……
處處都是俞峸池存在過的痕迹,那天他單獨給自己點了一杯口感清爽無比的Oil Bally,他一直沒忘。
白天他與藍溪擁吻的畫面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像一個惡毒的詛咒。
他不甘心的同時又覺得疲倦,他已經跟着俞峸池兩年了,兩年,他沒有将這個男人捂熱,自己卻快涼透了。
沒有人會永遠像日光一樣耀眼,會永遠炙熱,永遠放肆。
原來俞峸池這段時間與他的溫存,對于自己來說,隻是最後的道别,他還傻傻的以為兩人關系又近了一步。
一切都是假的,暧昧是假的,寵溺是假的,對他的情不自禁也是假的。男人今天可以對他這樣,明天也可以對别人那樣……
自己怎麼那麼可笑……
控音台上的調音師哼着歌,跟着舞曲一起搖頭,時不時向場下看一眼,他看見IMMA的那個小舞擔已經黏着他們Untinowslp的王牌調酒師好久了。
一杯一杯酒下肚,機械又麻木,很快将自己灌得人事不省。
一般這種情況下,酒吧會有專門的負責人業務熟練地聯系藝人的助理或經紀人,将他帶走。
但看他現在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顯然短時間内并不想離開。業内有傳聞他和自家老總有牽扯不清的關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和那樣的人在一起,怎麼也會脫一層皮,也不知道這個小美人,是否消受得起。
“沉醉的新雪,覆蓋我們的眼。”
“如果渴望呼吸……”
舞台上方,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一支新的樂隊,樂器中彈奏的曲目,也換成了抒情曲調。
剛才喧鬧的人群随之調換舞步,剛從瘋狂中蘇醒過來,接着又陷入另一場大醉……
言阮被歌聲吸引,慢慢擡起頭,将下巴墊在自己的手腕上,迷迷糊糊地聽着這他從來沒聽過的曲調,他腦子轉得極慢,過濾半天,還是對唱詞内容一知半解。
他的太陽穴脹痛,視線中的燈光和舞台已經扭曲到不行,能認清上面的人影是男是女就算好的了。
他隐隐約約看到台上那道模糊的身影,一曲唱罷,竟慢慢向他的方向走了下來,然後來到了他的面前……
言阮眯着眼睛,一動不動地仰頭盯着來人,好像認出他來了,又好像沒有。
忽然,他胃部一涼,當着他的面打了個欠勾,身體狠狠抽搐了一下。
對面的人被他這幅樣子逗笑了,伸手扶住他的雙肩。
言阮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是一種類似冰雪的冷香,冷冽得他頓時清醒了不少。
他緩慢地再次擡頭看向他。
“阿言,你看清我是誰了嗎?”
聲音清爽淳淨,好不熟悉。
“白商哥,是你啊……”他沒有看清,但聽出來了。
白商一笑,點點頭:“你喝醉了,我聯系顧林來接你回劇組吧。”
可言阮卻搖了搖頭,不清不楚道:“不要打給他,他和俞緣衣在一起,我不回劇組……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白商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用有些安慰的語氣問他:“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言阮半天不說話,不小心又抽了口冷氣,打了個欠勾。
吧台後面的調酒師擦着杯子,對白商笑道:“你看他,整整糟蹋了我八杯Oil Bally,早把胃喝涼了,現在抽搐一下很正常。”
又說:“白商,你把他的手機指紋解鎖後給他的助理打個電話吧,我看他現在連自己家住哪兒都忘了。”
隻要是圈内人,調酒師都認識,即使是不常露面的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