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就在《娛派》播出的第二天,林覓親自開車來了劇組,突然說俞峸池想見他。
話從林覓口中得知,真實性就打了折扣,林覓一向委婉,假如換個人,就不是“想見你”,而是“要見你”了。
言阮上車後一陣沉默,弄得林覓很不适,她找了話題,說新一期的《娛派》她也看了,“阿言在裡面表現得一點也不比顧林差……”
言阮卻回問她:“俞總也看了嗎?”
林覓搖了搖頭:“或許吧……”猶豫了一會兒,終是說道:“阿言……那天上樓,你是不是看到藍溪了……”
“所以才會沒等我來,就一個人誰也沒打招呼就走了……”
言阮愣了愣,沒想到林覓會說得這麼直白……
片刻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
林覓歎了口氣:“那天他明明知道你下午會到頂樓去……我是說,他或許是故意……”
言阮的眸子一黯,林覓給他說這些幹什麼?
不管俞峸池當時想的是什麼,但是藍溪這個人的存在是真實的,他和他的關系是真實的,那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等再次回到公司的時候,所見所聞讓言阮無比麻木,大廳迎來送往,一如既往,盛華承載了無數人的希望,甚至是夢想……
可惜有的人能夠在這裡一飛沖天,有的人卻隻能拿着家底,蹉跎歲月,與夢想之中的頂峰無望。
林覓敲響了俞峸池辦公室的大門。
“俞總,我把阿言帶來了。”
視線所及,辦公室裡除了俞峸池,還有一個看起來年齡在四十歲上下,體型精瘦的男人,這人便是林晔的經紀人吳濤。
兩人暫停了交談,一起向門口看了過去。
吳濤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言阮,又用眼神詢問了下坐在上位的俞峸池。
男人的表情沒有變化,狀若無事地說道:“言阮,你和林覓坐到旁邊一起聽。”
吳濤猶疑道:“俞總?”
男人卻回道:“無事,你繼續說。”
吳濤咽了咽口水,壓下心中的怪異,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或許我可以想一個辦法,逼林晔就範……”
林晔?
言阮聽到這裡,與和他一起坐在旁邊的林覓對視一眼。
可他并沒有從林覓眼中看出和他一樣的驚訝神色,反而看到了一絲心虛。
“這是我找到的他的一些舊照。”吳濤将手上的一疊附着照片的文件交給了俞峸池,并繼續說道:“上面那個女孩兒,在林晔才出道之時,曾與他交往過三年,卻在林晔最紅的時候與他分手了……”
“最近這個女孩兒聯系到了我,說想要一筆錢。”
吳濤面泛紅光,笑容有些讨好意味:
“她說願意配合我,捏造一些事實……”
俞峸池面無表情地聽到這裡,在吳濤征詢的目光中,不置一詞,不做回應,反而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言阮。
言阮從吳濤說第一句話開始,便一直神情緊張地盯着俞峸池的眼睛,此刻男人終于向他回望過來,隻是眼神危險又冷漠,像是在看着他衡量什麼。
言阮在對他說:“不要!”
他聽見了。
可此時的他并不想讓言阮如願,于是撤回眼神,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一心想在他面前邀功的,林晔的經紀人道:“這件事不用再知會林晔了。”
吳濤聽俞峸池這樣說,心裡一陣狂喜。
他知道男人已經同意了,且默認他們會和林晔魚死網破,不留一點餘地。
一旁的言阮瞪大雙眼,起身便想阻止,可身旁的林覓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對他諱莫如深地搖了搖頭。
言阮不明白,同樣是經紀人,為什麼陳岚就可以對他真心相付,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全心全意地栽培自己。而林晔的經紀人吳濤,卻盡想着出賣,上趕着算計,從中撈利,不惜毀掉自己親手培養的“作品”。
吳濤臨走前看了言阮一眼,那眼神莫名肮髒,帶着一股腥氣,看得言阮渾身不适。
吳濤走後,俞峸池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言阮身上,并示意林覓可以回去了。
大門合上的那一刻,辦公室終于詭異地安靜下來。
言阮的表情依然有些不忿,見現在辦公室内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便也再不憋着自己了,他質問俞峸池道:“為什麼要這樣?林晔做錯了什麼,值得您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
“他在盛華已經快十年了,就不能顧念哪怕一絲情分嗎?”
俞峸池冷笑一聲,像看着一個胡鬧的小孩子般看着言阮道:“他都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這樣幫他說話。”
“林晔在盛華呆了十年不差,但他的成名也與盛華有關,犯錯的時候也有盛華為他兜底。”
“他在這條利益鍊上和盛華共存了十年,他的價值就不會隻是他這個人本身,言阮,你覺得他的離去,就不會帶走盛華的利益嗎?”
男人的意思很簡單,林晔享受了盛華的栽培,他便盛華利益網的一部分,他想離開,勢必會帶走公司的一部分資源,其中的牽扯,他想全身而退,不會那麼簡單。
言阮反駁道:“如果您覺得他欠盛華的太多,他償還的代價還不夠,那便和他繼續加碼便是,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段,毀了他過往的一切。”
盛華的操控輿論的手腕他是知道的,他們需要一個“爆款故事”。
而捏造這樣一個故事隻需要觸目驚心的情節,讓人倒吸一口涼氣的細節。
以及一個弱者。
俞峸池知道言阮心中所想,下一刻,他說出了一個讓言阮再也無法反駁的事實:
“言阮,林晔他已經提起了訴訟。”
言阮睜大雙眼,心中的火苗随着這句話的說出,瞬間被掐滅。
他本以為隻是盛華在這件事上不想放手,原來林晔也做得這麼決絕……
男人道:“他簡直就是異想天開,說到底是隻是他承擔不了解約的代價,卻妄圖通過一些其他的途徑強行為自己解釋。”
言阮的心越聽越冷,原來林晔在俞峸池的眼裡,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他有無數種方法可以置他于死地。
他突然問男人:
“如果有一天,我也變得沒有價值了,您會不會也這樣對付我。”
“如果林晔還和當年一樣紅,您隻會想方設法赢了官司,而不會想着直接毀了他……”
可俞峸池卻毫不在意地冷一笑,動動手将言阮拉近,擡起他的下巴對他親昵道:“阮阮,你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同?”
“林晔做錯了事,你差點成了他的幫兇,你還準備和他一起錯下去嗎?”
言阮的心頃刻間涼了半截。
作為盛華的藝人,他的未來掌控在俞城池手裡,作為他的情人,又何嘗不是。
說到底,他在男人心中根本不重要。
他居然用這句傻話,去試探他在他心中的位置,何況在他已經有了新人的情況下……自取其辱。
他是個傻瓜嗎……
俞峸池看着言阮臉上因為拍戲留下的一點淡妝,好像聯想到了什麼,有些危險地說道:“雖然你走到哪裡都有人喜歡,随便上個綜藝就能産生各種……”男人頓了頓,意有所指:“千奇百怪的話題。”
俞峸池腦中浮現出了昨日在公司宣傳運營群中看到的,那群小姑娘看似是工作,實際上是為了滿足自己八卦心理,而進行的一些内部讨論。
有幾段視頻她們反複在群裡發來發去,甚至截圖讨論,運行群顯示群消息數的那個小标一直維持着99+。
看到主人公是言阮,他便點了進去。
言阮上《娛派》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可話題度這麼高,是公司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從他的出場造型開始,以及被讨論得最多的——他與顧林的那些有的沒的的cp感。
他起初不以為意,直到跟着那群小姑娘的截圖分析看過去,才終于明白了她們口中的“好磕”是怎麼一回事。
劇組一起上綜藝的明明一共五個人,顧林作為男主角竟然和另外兩個女生像完全不熟一樣,從頭至尾都隻和言阮貼在一起。
和那個叫夏妍的女生組隊,遊戲便會輸,和言阮一起就必定會赢。
兩人并肩坐在候場區休息,在鏡頭掃過的角落裡,顧林不是在和言阮說說笑笑,便是在給他擰礦泉水瓶蓋。
蒙眼捉迷藏的遊戲中,扮作瞎子的言阮好巧不巧地與被對手使壞推過來的顧林十指相扣……
還有傳遞遊戲中的那一“颠”,“你有我沒有”遊戲中最後一刻,旁若無人的那一對望……
兩人可以說是默契十足,惹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