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加達濕着頭發,愣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精靈嗎,長得真美……”
納諾從驚豔中回過神來,傲氣道:“美什麼美,沒看到就是他捉弄了我們一路嗎,現在還追不追了?”
西格眼神恢複鎮定:“我去,你們在原地等我……”
那精靈少年不時回頭看他一眼,見西格什麼騎乘工具也不借助,就這樣徒步跟在自己後面,還能不掉尾,心中好奇了幾分。
西格擅長的是風系術法,憑借風力,自然可以一路緊追馴鹿其後,他見少年在河川對岸發起進攻時,使用的是水系術法,便想當然地以為他會一直帶着自己沿着河川上行,不想他卻一路将自己帶到了遠離河川的一處荒涼的山崖上。
峭壁在即,眼見馴鹿一點也沒有減速的意思,西格更加警惕了。
少年腳踝上的鈴铛在風中發出“叮鈴叮鈴”的悅耳響聲,像是某種陷阱的節拍。
就在西格離他越來越近之際,少年壞笑着回頭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便将手中的羊皮地圖往山崖下丢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西格發力一躍,使了個風系回轉術法,将羊皮地圖重新攥入手中,可當他正準備回到山崖邊時,卻感到山崖下一道更強勁的風力拉扯着他,将他往下拽去!
原來這個王族精靈是将他故意帶到這裡來的……
就在西格要失手墜下懸崖時,上面的人卻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西格皺眉道:“你……”
他手中的地圖再次被少年奪去……
精靈少年笑盈盈地看着他道:“你輸了……認輸嗎?認輸我就把你拉上來……”
西格再次往山崖下望了一眼,心中有惑,問他道:“這下面是什麼?”
少年也不急,解釋道:“是安萊茵封印的,一隻阿爾夫海姆人人畏懼的名叫餶羅的大怪獸……它的嘴有山谷那麼大,發怒的時候整個崖底都在震顫,恐怕它感應到了我們的到來,所以正長着血盆大口想要把我們都吸下去……”
安萊茵就是阿爾夫海姆至高的精靈王,這個少年竟然直呼其大名……
難道他不是王族?
西格想道……
那他又是誰?
西格審度一番,回他:“我輸了,你叫什麼名字?我總要知道自己輸給的是誰……”
少年見他終于認輸,臉色得意了幾分,回他道:“我叫奧蘭。”說着手臂使力,便要把他拉将上來……
奧蘭的手骨纖美,力氣卻很大,不費吹灰之力便将西格的身體往上拖拽了很大一截。
西格借力,等自己的左手将将攀上崖峰之時,用力一撐,右手發力,五指突然反向抓住奧蘭的手腕,借勢将少年輕盈的身體摔向了懸崖!
兩人的位置登時調換!
西格掌握了主動權。
這次是他拉着奧蘭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也恢複了冷酷:
“奧蘭是嗎?你父親沒有告訴你在陌生人面前要萬事小心嗎……”
奧蘭腳踝上的鈴铛混亂失序地“鈴鈴”響着,在崖底狂風的作弄下不停搖晃……
從初時的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聽到這句話,少年眼中的笑意徹底消失,咬牙切齒道:“我沒有父親!”
西格皺眉,意識到原來是自己說錯了話……
可他這時候怎麼會對“敵人”心慈手軟,于是抹去語氣中的淩厲,隻正色道:“把地圖和文書還給我,并向我們道歉,我就拉你上來。”
可少年一臉倔強的模樣,顯然是不肯服軟:“你這樣戲弄我,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是嗎?”西格不為所動。
“我看你是賊喊捉賊,明明是你一路誤導我們,剛才又想打傷我的朋友們,現在怎麼反倒是我們的錯了?”
“精靈王難道沒有告訴過你,我們是他請來的客人嗎?”說着故意将抓着他的五指松了松,準備吓他一吓。
奧蘭的身體一滑,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他低頭往腳下看了一眼,發現懸崖下的風勢更猛了……
西格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隐隐感到好像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正在深淵中向上窺視。
少年的語氣開始變得慌亂,語無倫次道:“你們之中有一個人類,我讨厭人類,安萊茵也不喜歡!可他為了什麼九大洲的結盟,竟願意放他進阿爾夫海姆……”
“人類又怎樣,你是說索加達嗎?”西格握着他的手腕一甩,他發現奧蘭作為精靈的身體十分輕盈,在崖底狂風的作用下就像隻無法為自己做主牽線風筝……
奧蘭被他這樣一晃,恐懼感再次占了上風,他有些委屈道:“你的朋友身上穿的衣服是用馴鹿皮做的……”
西格不甚在意:“一件衣服而已,弱肉強食,這也是人類為了自保……”
可奧蘭又說:“哪裡隻是衣服而,人類還在它們身上索要茸角、鹿筋……将它們血脈相連還沒骨化的幼角生生割去………馴鹿是我們族群的靈獸,寶貝還來不及,人類卻将自己的貪欲施加在這些善良弱小的動物身上……”
“所以我讨厭他們……”
西格愣了愣,奧蘭說着說着,眼中瑩瑩的像是有淚光在閃爍。
他回想起剛才在河川邊奧蘭對他們的挑釁,其實也并沒有多少敵意,雖說是針對索加達,但卻點到為止,隻是想戲弄他們一番。
就在兩人對話之際,崖底再次爆發出一陣野獸震天的嘶吼聲……
那吼聲帶着一股攫取的力量,狂暴貪婪,威勢逼人,一時間飛沙走石,周圍的樹木頃刻間被折斷,然後向下墜去!
奧蘭慌道:“那兇獸聞到我們的味道,變得越來越興奮了!安萊茵的結界這些年已經減弱了不少,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你快拉我上去吧……剛才和你們開玩笑是我的不對……”
西格對什麼結界,什麼兇獸了解得并不多,現在隻覺得好笑,明明是少年自己帶他來這裡的……如今快淪為盤中餐,倒先吓得投了降……
或者其實什麼危險也沒有,他隻是在演戲?
奧蘭深知其中利害,見西格不為所動,眼神中甚至還在猜忌自己,語氣便又軟了幾分:
“哥哥,我錯了,拉我上來吧,現在真的很危險……”
一聲“哥哥”,奧蘭叫得臉不紅心,不跳,西格卻突然不自在起來。
隻是他面色不顯,語氣依舊生硬,對奧蘭道:“你保證不耍花樣了,我就拉你上來。”
奧蘭看着他的眼睛,終是乖乖點了點頭:“我保證,并且承諾帶你們去見安萊茵……”
西格見山下的風勢漸漸盤旋成漩渦狀,判斷此地确不可多留,便依言将奧蘭一把拽了上來。
奧蘭的雙腿重新回到地面,不禁松了口氣,他将手裡的地圖和文書交還到西格手中,然後向自己的馴鹿跑去,果然沒再耍什麼花招。
“奧蘭說到做到,現在你跟我一起走吧……”然後還伸出一隻手,邀請西格與他共騎……
“喂!穿幫了,那個叫輕音的小姑娘,麻煩你往右邊退幾步!”
一道突兀的指揮聲插入了“奧蘭”與“西格”的對話聲中……
坐在馴鹿上的言阮向約克導演指着的方向忘了過去,然後便看見了頭戴草帽,披着長卷發的輕音,臉色一紅,捂着臉跑開了。
言阮笑着向她招招手,示意不要在意。
十分鐘後,山崖頂的最後一條戲拍完,言阮摸了摸馴鹿的鹿角,然後才挪動系着銀鍊的雙腿,準備從鹿背上跳下來。為了拍攝畫面的美感,鹿背上沒有鞍橋,安全性不夠,白商上前幾步,示意言阮扶着自己的手臂。
言阮利落地下地後,開玩笑似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哥哥。”
聽得旁邊的燈光師與場助們噗嗤笑出了聲……
白商搖了搖頭,将場助遞過來的披風給他圍上:“不要亂叫。”
言阮的精靈裝相對清涼,衣飾上頗多亮鑽、釘珠、珠片點綴,鼻梁上還挂着臉鍊,眼下的閃粉像碎掉的星星,這幅樣子不知多好看,他叫自己“哥哥”的時候,可以說是撩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