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導氣了一早上,瞬間沒脾氣了,隻覺得洩氣。原來演員對角色是這麼理解的,所以是我們這些腦子彎彎比較多的人想複雜了?
陳導問小杜:“你是怎麼想的?四皇子為什麼針對三皇子?”
小杜睜着懵懂的大眼睛:“我隻是單純需要一個壞人來豐富劇情,沒想那麼多。為什麼針對……看一個人不順眼需要理由嗎?如果需要我可以現在給你編。”
這……陳導深呼吸,拿起喊話器,有氣無力的說:“各組注意,休息一會兒,演員過來讨論人設。”搞半天,大家分歧不是一般大,這能演對就見鬼了!
幾人坐到圓桌旁,捧着劇本開始讨論四皇對三皇子到底是什麼想法。其實就是講講各自對劇本和人物的理解,争取能達成一緻。不說不知道,原來陳導和葉執也有分歧。
陳導想要一個因為童年被冷落,内心暴戾,對三皇子恨到骨子裡的惡人。行事張揚跋扈,輕易奪人性命,令人畏懼。所以他一直讓熊小斌再狂一點再傲一點,嫌他眼中的惡意不夠濃。
葉執卻覺得四皇子頂上有太子壓着,真正打心底裡崇拜太子,不可能壞到哪去。隻是身邊沒人敢糾正他的不當行為,行事有些乖張。針對三皇子确實和童年陰影有關,屬于私人恩怨範疇。劇中四皇子隻針對三皇子一個人,沒牽累他人也沒做過其他惡事,足以說明人不壞。
小杜的想法最簡單直接。推進劇情的工具人,簡單點不好麼?隻需要四皇子出來搗亂找茬,壞就完事了。有必要探究理由,細分他是哪種壞,為什麼壞嗎?
聽了陳導和葉執的說法,熊小彬才知道這裡邊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什麼童年被冷落的嫉妒和恨意,對三皇子重出冷宮在眼前晃悠的厭惡,對三皇子落魄畏縮形象的蔑視,怕被搶走寵愛噩夢重現的恐懼……
熊小彬腦子裡就一個想法,難道不是單純的争寵嗎?怎麼還有童年陰影?自己能演明白這麼複雜的角色麼?
熊小彬承認,他這種單細胞思維簡單的人,不僅演不來反派,還不适合如此細膩複雜的情感表達。他沒辦法理解四皇子心中的恨,更無法将其準确的诠釋出來。
熊小彬覺得他和小杜才是一國人,單純的壞人不好麼?演反派就是來當綠葉襯托紅花的,請無情的拿我當工具人,别深度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真心演不來。
聊到最後徹底僵住了,看熊小彬懵懂的樣子,聽沒聽懂都不好說。陳導放棄了,拍着熊小彬的肩膀:“能理解到哪層,你盡力吧。不要求你太多,能做到自然不違和就行。”
自然不違和,陳導又開始甩這種籠統的概念。葉執想盡量描述的具體點:“你是皇後親生的皇子,整個國家,皇帝老大,皇後老二,太子老三,你就排老四,說話做事底氣要足。”
葉執又開啟洗腦模式:“沒人敢說你的不是,你永遠都是對的。長這麼大你隻需要考慮自己的感受,自我中心,自己高興就好。從不考慮别人,沒人教你,你也不需要學。因為除了皇帝皇後和太子,其他人身份地位都沒你高,他們不配。”
熊小彬聽傻了,自己的角色這麼牛嗎?聽起來有點爽啊,怪不得古人都想當皇帝。和自己這種小老百姓從心态上就完全不是一回事,角色和本人的性格差異貌似有點大過頭了。
“至于三皇子……落魄寒酸又膽小,礙眼還跑到你面前晃蕩,看他不爽,想修理他,這總能理解吧?”陳導認同了葉執的說法,能把狂傲貴氣演出來也成。他仍然堅持四皇子是惡人,不是葉執所說的本質不壞的孩子。至于能演成什麼樣,再說吧,陳導已經沒什麼期待了。
熊小彬琢磨陳導的話,這不就是霸淩麼?和争寵完全不是一回事吧。雖然兩者做的事差不多,但出發點不一樣。一個是無端挑事,一個是自我防禦,區别還是挺大的。
熊小彬有點犯難了,當初讀劇本沒往這方面想,他不想演霸淩類的角色,不喜歡。熊小彬決定忽略陳導的話,就按争寵演,反正做的事都一樣。
讨論半天重新開始拍攝,這次熊小彬說話有底氣多了,就是莫名有點賤嗖嗖的炫耀感。至于陳導要求的兇狠壞,就那麼回事吧。
折騰一圈,再演這段戲,葉執發現自己已經氣不起來了。一想到自己陰謀論半天認認真真生氣,對面隻是小朋友争寵,瞬間感覺較真的自己特别蠢。
這遍陳導考慮的有點久,估計和葉執是一樣的感受。自從聽了争寵這個詞,感覺再也回不去了,怎麼看劇情怎麼幼稚。
熊小彬就是隻哈士奇,你讓他演藏獒鬣狗,叫的再兇也不像,眼神最先出賣了他。傲是挺傲,貴氣沒看出來,倒是十成十的欠揍。得意洋洋不知道在炫耀個啥,蠢的也挺挑戰觀衆神經。
小杜看完就一句評價:“白瞎我那麼惡毒的台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