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教我修東西嗎?
你問對人了,我最會修東西。
韓清霜也許隻是想修好自己,所以這次也是問對人了嗎?
對不對不知道,淩鵲羽确實最會修東西,小時候就愛拆了又裝,長大了喜歡創作卻無天賦,然而把破碎殘損恢複原貌卻是擅長。
陶瓷很有意思,它往往不像你表面看到的。
它易碎,它嬌貴,可它卻能經曆千萬年風霜不改原貌,何等神奇。
修複繁瑣又冗長,可它百變不離其中,别人或許覺得無聊,可在淩鵲羽手上卻是輕松簡單。一塊碎片拿在手上他就能思考出它完整的樣貌,一塊塊重塑,一片片複原,它既是新的,亦是舊的。
說到這兒,淩鵲羽好像明白了什麼,雖然方向大相徑庭,可似乎他們都在搗鼓壞了的東西,某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共性相吸。
轉眼幾個月又過去。
同住的嚴澄早就發現異樣,以前手機與淩鵲羽而言隻是個定位器,小事找不着,大事靠查看好友位置。而如今的淩鵲羽恨不得吃住行都在手機裡。
嚴澄繞到他身後發問,“你男朋友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
淩鵲羽邊回信息邊答道:“還不是男朋友呢,我追不着。”
嚴澄似是聽了什麼大新聞,眼睛瞪得溜圓,驚呼道:“我聽到了什麼?還能有你淩鵲羽追不到的人呢?您沒露露臉、露露腹肌再露個财什麼的嗎?”嚴澄被驚笑,伸手搶過手機說,“什麼神仙,讓我看看長什麼樣呗。”
“我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呢,”淩鵲羽起身扒着嚴澄手裡的手機,點開圖片,是小白的草稿,“看看,你覺得怎麼樣?”
嚴澄沒來得及看畫,先是震驚道:“喲,少爺這是轉性了?不看臉了?”
淩鵲羽不答,使眼色叫他看畫,像是展示什麼大寶貝。
嚴澄也不玩笑,低頭放大縮小仔細看着,說:“還行,基礎不好,可是挺有靈氣的,你看這個地方,老師傅肯定不會這樣弄……”
沒等嚴澄說完,淩鵲羽打斷道:“你不敢想,但是這樣很妙,對吧?”
嚴澄點頭笑道:“是,這一看就是外行。”
淩鵲羽也笑,“但是很妙,你不能否認。”
嚴澄轉念一琢磨,還是不對,說道:“合着您這是網戀?照片都沒發?”
淩鵲羽點頭,嚴澄是徹底驚掉了下巴,回問你認真的嗎?
淩鵲羽又點頭。
真喜歡?
點頭,淩鵲羽不耐煩了,說:“有必要這麼驚訝嗎?你就說那草稿好不好,不算是個寶貝嗎?”
“寶貝是寶貝,”嚴澄蓦地嚴肅說道,“你怎麼确定他也是認真的?這畫真是他畫的嗎?”
淩鵲羽翻着眼睛回味種種,咯咯傻樂道:“澄哥,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有病,我現在就覺得他好,方方面面的好。”
嚴澄臉色更沉,低喃:“你真是病得不輕,”他又劃了幾下手機,看了看别的畫說:“他有沒有叫你投資什麼的?”
淩鵲羽醒過悶兒,回說:“哥,我犯神經病又不是犯傻,我倒是想給他投個資,他完全不給我花錢機會,反倒是給我買過早餐。”
嚴澄不解道:“你們不是沒見過嗎?他怎麼給你買早餐呢?”
“他給我叫的外賣,就我記錯了課表遲到的那天,他叫了個外賣放在一樓保安那兒,那天你也吃了。”淩鵲羽說。
“我那天就覺得奇怪,你明明遲到了怎麼能叫到紫鵲樓的早餐,那邊出了名的出菜慢。那個紫蘇辣醬和包子肯定是紫鵲樓的,我絕對不會認錯……”嚴澄說着又琢磨半晌,“不對呀,紫鵲樓沒有外賣,那幾天樓裡也進不了外人,外賣怎麼進來的?”
嚴澄在淩鵲羽旁邊坐下。
那天院裡有保密項目,外人全都不讓進,早餐卻放在了保安室。
“紫鵲樓是哪?”淩鵲羽一臉懵,扭着頭驚覺道,“啊對,那兩個禮拜外賣快遞都進不來,我怎麼給忘了。”
嚴澄說道:“紫鵲樓是南校區的食堂,你那個對象會不會是我們學校的?”
“南校區是醫學院,可是感覺他不像學醫的。”淩鵲羽低聲嘀咕。
“又或者他不是學生呢?”嚴澄說。
“聽他平時說話像是個學生……”
淩鵲羽這時才發現自己對小白一無所知。
“你知道他的什麼?”
嚴澄再次瞪大了眼睛,今天的事足夠震驚他一年。
“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淩鵲羽被自己的失心瘋逗樂,他搖頭傻笑道,“我應該是真的生病了。”
嚴澄一個白眼,拍拍他肩膀說:“您趕緊去治治吧。”
“我覺得是絕症,橫豎是治不好了,您就讓我吃好喝好吧。”淩鵲羽繼續低頭劃拉手機,看着聊天記錄嘴角一直就沒放下來過。
“吃吃吃,就知道吃。”
嚴澄又是一個白眼站起身回自己房間。
淩鵲羽打開對話框。
——上次你給我買的早餐好吃,能再幫我叫一次嗎?
——我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