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松欲言又止:“先把照片看完吧。”
結果下一張就是石珂潼的表白信,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高賀拿着手機的手甚至還有點顫抖。
上課鈴響起來的時候,他還坐在地上沒動。
嚴旭晖起身的同時拽了拽他:“先上課,這節還是椿莉的課,你敢曠啊!”
羅松也跟着把高賀拽起來:“對,中午吃飯的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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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賀恍惚了一上午,終于熬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嚴旭晖難得到食堂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飯而是聊天。
羅松也把餐盤推到一邊,他觀察了一下周圍才壓低聲音地把早上在辦公室門口聽到的内容說了一遍。
從溫初萍強烈要求轉學到老趙挽留,再到溫初萍提出校風不好執意轉學,最後校領導妥協。
“而且剛才老趙在班上提了齊歲寒轉學的事情,也是說的他要回戶籍地讀書,沒提别的。”
嚴旭晖小聲地問:“那所以……寒哥他是同性戀嗎?”
高賀聽見這句話,感覺自己的眼皮顫了顫。
他盯着眼前的排骨,看到的是石珂潼寫的那封情書。
羅松瞥了嚴旭晖一眼,把餐盤拉過來開始吃飯:“這是重點嗎?”
嚴旭晖搖了搖頭,自說自話:“我覺得他一看就不是gay,應該長期被騷擾煩了,所以才想轉學的。”
“你想他倆一個班,天□□夕相處多膈應啊。”
嚴旭晖最後還感歎了一句:“寒哥也太慘了!”
高賀握着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盤子裡的米飯。
是啊,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周末還一起補課寫作業,還找他問題買早飯……
天天在他面前晃,多膈應啊。
難怪,所以之前留的銀杏齊歲寒不是沒看見,隻是在無聲的拒絕是嗎?
沒錯,他又不是同性戀,怎麼可能會接受?
高賀隻覺得自己的喜歡就像是打了半天的草稿,還沒來得及往答題卡上寫,就被通知交卷了。
不,應該是一開始就拿錯了卷子。
嚴旭晖:“你給他發消息了嗎?”
羅松搖頭:“沒,我不知道該直接問,還是委婉一點。”
“主要是這太突然了,而且學校對外的說辭明顯就是想壓着這件事,我總不可能明着說我知道了吧。”
嚴旭晖大口扒着飯:“你傻啊,完全想複雜了!我們就當不知道真相,正常問就好了。”
羅松有點迷惑:“怎麼算正常?”
“直接在群裡面問,看他怎麼說呗。”嚴旭晖吃完最後一口飯,“這麼大的事兒,我們不問才不對勁吧。”
結果這一問,群裡面直接鴉雀無聲到了第二天。
羅松看着手機:“我還艾特了他,這就尴尬了。”
嚴旭晖也湊過去:“啧,轉個學怎麼還轉成陌生人了,又不是清除了他的記憶。”
羅松收起手機:“萬一有什麼苦衷呢?”
高賀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以往一樣:“我昨天私聊了他,他也沒回。”
齊歲寒的離開像一顆石子掉進了湖裡,在實外短暫地掀起了一點波瀾,但很快又回歸于平靜。
隻有高賀内心的這片湖還始終蕩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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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學校都是百日誓師大會,我們學校倒好,直接和高三開學典禮一起搞了。”
嚴旭晖吐槽了一路,高賀也沉默地聽了一路。
“咱們學校就是這麼人性化!”嚴旭晖終于找到了他們班的位置,拉着高賀坐下,還翹起了二郎腿。
“而且往屆的誓師大會都是在操場,可熱鬧了,每個班還會抛人。”
高賀把一旁的椅子扶手放下來墊着胳膊:“那為什麼我們今年在階梯教室?”
嚴旭晖一臉唏噓:“去年有個學校就是誓師大會的時候抛人,結果摔下來把旁邊人的手砸骨折了。”
“還上新聞了的,聽說沒參加上去年的高考,估計至少得休學一年,今年能不能參加都不知道。”
高賀搖了搖頭:“真慘。”
坐着誓師的結果就是時長直接拉滿,枯燥程度蹭蹭翻倍。
不知道哪個校領導在上面借此機會大提特提了“早戀”的話題,還不算隐晦地提到了“正确的性向是男女有别”。
高賀本來都昏昏欲睡了,聽到這裡忍不住好笑,這是什麼新時代人想出來的謬論。
他偏頭看了眼一旁的嚴旭晖,嚴旭晖已經微張着嘴巴睡得不省人事了。
于是他也頭歪向另一邊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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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到了高三,高賀反而沒有以前心裡的那些“以為”了。
原來高考真的不是以為的那麼遙遠,原來高中也不是以為的一眨眼就過去了,原來高三的生活也不是以為的那樣忙。
也可能是因為齊歲寒早早地出現了。
總之,他身邊每一個人的狀态都不及高一高二時齊歲寒忙碌的二分之一。
齊歲寒好像總是馬上就要高考了一樣拼命,也不知道他高三了會不會比前兩年還瘋狂。
這學期補習班沒有來新人,老李也沒有刻意安排大家的位置,所以他旁邊的座位一直空着。
其實從暑假開始,齊歲寒就沒有來上過課了。
但那個時候自己知道他隻是缺了這半個月的課,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清楚他肯定不會再出現了。
高賀看着身邊的空位慢慢地回過了神。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分辨清現在已經是高三了,而不是之前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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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高三上的半期之前,高賀忽然發現,小黑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不見了。
他還是周末在家聽賀雅珍說起的,這才想起來他的确已經好久沒見到那條小黑狗了。
舊報箱裡的狗糧還有大半袋,他的兩個碗也都還在,狗窩是齊歲寒走之前新買的。
一切都是小黑生活過的痕迹,但它的的确确沒再出現過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在新的環境過得怎麼樣?
高賀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