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能吃辣,有不能吃辣的。
怎麼辦呢?
那就兩樣都要呗!
甯樂意釣龍蝦的那點功夫已經想明白了。
也不管現在是個過于真實的夢境,還是他真就回到了二十年前,反正現在似乎也回不去,想想從大叔變成青春美少年,怎麼算都不虧啊。
至于,錢不錢的,想賺大錢是不容易,但是搞點小錢不難。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現在他們這邊鎮上房價才兩千多,房子還賣不掉。
市中心的房價也就是兩三萬。
當然,現在普通人工資還不到一千。
他瞧瞧自家越來越近的老宅,擡頭看看頭頂的藍天白雲,再想想未來腳下的這塊地,很快會變成全國聞名的高新産業園區,就覺得不真實。
但是他們拆遷的房子,卻在一個鳥不拉屎的角落。哪怕是二十年過後,也隻是成為了群租房大型社區。
後面幾年拆遷的人家,才是拆二代。他們這些拆得早的人家,血虧。
像是他家隻能拿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姑姑家也隻拿了一套一室一廳,往後幾年一直居住得很局促。
他們家庭條件改善,那是等了好多年之後。
那時候奶奶已經老了,還不小心摔了一跤,隻能請全職看護在家照顧,有什麼好的也享受不到。
他爸媽也不再年輕。
一個健康的身體,再多錢也換不來。
兄妹倆回到家,一人一個小闆凳,坐在井台邊殺龍蝦。
嘩啦啦把龍蝦倒出來,看着毛還沒幹的二黃狗子和大黃老貓,和一群鐵甲将軍鬥智鬥勇。
甯樂意和甯欣兩人,一人一把剪刀,剪去半個蝦頭,捏住龍蝦尾巴中間的那一塊盔甲一抽,蝦線就抽了出來。
兩人做菜都是不被允許的。在家長眼中,他們都是小朋友,不能摸刀子碰油鍋,有空還不如去玩去寫作業。
偶爾的打下手,已經是兄妹倆為數不多的家務活。
處理完龍蝦,剛開始洗,簡惠春就沖上來把他們趕走:“我來洗,你們洗不幹淨的。欣欣啊,你舅舅剛開了個西瓜,去吃西瓜。”
兩分鐘後,兄妹倆又一人一個小闆凳,一人半個西瓜一個不鏽鋼勺子坐在堂屋裡。
西瓜是本地品種,他爸沒事種着玩的,總共就結了七八個。皮厚籽多個頭還不大,但是超甜!
甯文山拿着一把剪子,揚了揚手裡的一小籃子枇杷,沖着吃得頭也不擡的兄妹兩個說道:“少吃點,馬上就要吃晚飯了。枇杷開始熟了。”又忍不住得意,“西瓜甜吧?我一早放井裡的。”
甯欣超級給面子,給舅舅豎了個大拇指:“超好吃!舅舅太厲害了!”
甯文山就開開心心地走了,不過拖鞋啪嗒的聲音剛過去,又急匆匆跑過來:“你們趕緊吃,不能讓你們奶奶看到。西瓜太涼了,你們奶奶不能吃。”
十七八歲,正是肚子裡裝着黑洞的年紀。
讓他們少吃不行,多吃有什麼困難的?
等甯奶奶搓完麻将回來,連個西瓜皮都沒看到。
小老太太燙着一頭花白的卷發,脖子上挂着一根歪七扭八的細細的珍珠項鍊,穿着短袖西裝領的米色襯衫,淺灰色的一步裙,看見兩個孫子孫女,未語先笑:“樂樂啊,欣欣啊,奶奶今天赢錢了,明天帶你們去鎮上吃生煎饅頭。”
兄妹倆頓時就明白,是奶奶自己想吃生煎了。
他們村子距離鎮上,也就步行一刻鐘的時間。
這會兒還不算熱鬧,店鋪也少。不過做餐飲的幾家,都是有真材實料的。
甯欣這次放假剛回來,半年沒吃到,被奶奶一提起就饞了。
甯樂意這個二十年沒吃過的,更是饞得一塌糊塗。
小鎮上的那家生煎店,後來因為飛漲的店租和後繼無人,沒過兩年就不做生意了。
還好這時候晚飯做好了。
甯文山搬着一張小方桌叫道:“媽,吃飯了!樂樂過來幫忙擺碗筷。欣欣,你去看看你媽回來了沒。”
甯翠芬在鎮上給人做全職保姆,已經幹了十來年。
知道甯欣在外地讀書回來,東家很照顧,讓她晚上回家住,算算時間,這時候應該快到家了。
小方桌、長凳,往天井裡一擺。
中間點上一盤蚊香。
小臉盆大的兩盆龍蝦,兩大碗紅燒肉,在小桌上争奇鬥豔。
中間一碗清雞湯,裡面飄着黑木耳和切成滾刀塊的嫩莴筍。一盤白斬雞,配上簡惠春特調的醬油。
等甯翠芬回來的時候,剛好端上最後的兩道素菜——蒜蓉扁豆和蚝油生菜。
一家人等着奶奶第一動筷子,然後才開始風卷殘雲。
淦!
麻麻做的紅燒肉就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