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川絕對沒想到進屋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光景。
謝徽雪拉着被扯開的衣襟,他的手腕上有被人握出的紅痕,下巴也有被人捏紅的痕迹,裸露的皮膚上裂開了很多傷口,銀色的血迹裡帶着焰火和黑氣,染透了他的白衣。
奚川立刻扶起謝徽雪,他給謝徽雪療傷,但是源源不斷的功法根本無法進入謝徽雪的身體,奚川這才發現謝徽雪的筋脈都被震斷了。
謝徽雪的皮膚灼熱的吓人,似乎他整個人都會燃燒起來,化成岩漿。
“奚川……”謝徽雪抓住了奚川的衣服,貼在他的胸口。
“……師父!”奚川沒想到謝徽雪隻是叫了他一聲便徹底暈了過去。
奚川終于接好了謝徽雪的筋脈,但是他的身體還在焚燒,筋脈也又有斷裂的趨勢。
奚川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他又出去把剛要走的神醫帶回來給謝徽雪看傷。
神醫的腿已經摔斷了,雖然他隻是被奚川打人的餘力掃到。
奚川給他接好了骨:“張神醫,請您給我師父看看。”
張神醫才探上謝徽雪的手腕就被燙的縮回了手,奚川用一道神力護着他,張神醫忙認真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張神醫道:“神尊大人融入了太多陰火,神魂嚴重受損,他的筋脈,骨骼,血液都在被陰火灼燒,而且他強制運功導緻筋脈已經從裡面震碎了!再這樣下去恐怕要被燒的筋骨銷融,神魂盡散啊!”
奚川一瞬間心跳都停止了,但他又迅速冷靜了下來:“怎麼救他?”
“隻有您能救他。”張神醫邊說邊打開醫藥箱找着什麼東西。
“……我?”奚川看張神醫從壓箱底的包裹裡拿出一本書遞給他:“這是什麼?”
“你師父……還中了情毒,這種情毒本就難解,還會越來越烈…若是以往他自能化解,可是現在隻怕他自己消除不掉……我聽師父說過一種修仙界的同修之術可以彌補神魂,你繼承了他的所有功法,你們法力同源,隻有你能救他。”張神醫說完感覺老臉都丢盡了。
那本書講的雙修補魂之術本就是他們凡人根本用不到的,但師父卻說讓他随身攜帶,早晚有用處。
沒想到真的有它的用處,還是用到了……神尊身上。
奚川接過書愣在了原地,眼裡除了震驚就是茫然。
他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先是謝徽雪命在垂危的緊張後怕,但知道如何挽救後奚川卻是茫然。
既然有如此精進的功法,師父為何不告訴他呢?
“你還愣着幹什麼,你師父你不救就真的來不及了!”張神醫拍着他的肩膀。
奚川渾身一震,手中的書也掉到地上。
“咦,這怎麼又有一本……”
張神醫忙撿起書中掉下來的夾冊,才打開他就漲紅了老臉,誰能想到裡面竟然還有如此大膽的圖冊,他立刻合上冊子。
“……怎麼了?”奚川把另一本書撿起來讀。
上面講的交融和修補神魂的功法和步驟,首先是凝聚神魂…………
本來要把書撕掉的張神醫看奚川像研讀功法一樣的認真眼神愣住了,他還是決定問出來:“你……你不會……你知曉怎麼行周公之禮嗎?”
看奚川的眼神張神醫已經知曉了答案,原來師父放這本夾冊是有用的。
他把冊子遞給奚川,奚川打開一看就被釘在了原地。
“你不是說,用神魂……”
“神魂是修補他被陰火之傷,情毒非身體不可解。”
看着奚川的眼神終于劇顫而發生變化,張神醫便知曉他明白了,立刻逃之夭夭。
奚川現在是又驚又怕,他手中的書都在顫抖。
他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奚川雖然很早就明白自己喜歡上了謝徽雪,但他隻是一直單純地喜歡着,他不敢對謝徽雪有任何不敬,哪怕是心裡也沒有過一絲歹念。
被謝徽雪救後的這十七年裡,他的心思除了保護師父,就是提升自己的能力,因此他對這種事情知之甚少,他以為男子之間最親密的行為不過是親吻、擁抱,但那些他都不敢想過。
可是……竟是這樣……可是他……如果他這樣冒犯師父,師父會原諒他嗎?
師父那麼信任他,确定是他的時候才放心暈過去,他難道要辜負這份信任?
謝徽雪躺在冰床上,千年寒冰竟然開始融化了。
謝徽雪也像寒冰一樣開始融化,他的臉上被一層汗水浸濕,頭發也濕了,衣服像是從水裡撈起來,又像是從火裡撈起來。
奚川給他擦去了汗水,他的汗水都是燙的,眉心緊皺,手心也被掐出了傷口。
但除此之外謝徽雪身上看不出任何情毒的痕迹,他的臉色是蒼白的,就像快要消散的薄冰。
“對不起,師父……”
奚川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一個頭:“我要救你,雖然方法是你厭惡的,但我不能看着你消失,隻要能救你……待你醒了,我會以死賠罪。”
奚川看見謝徽雪睫毛顫動,不知道是不是在抗拒。
但真正決定面對以後奚川就不會再後退了,他把謝徽雪攬在懷裡解開了他灼破的衣服。
有些衣服已經粘在了傷口上,連着血肉,僅僅是脫衣服已經耗費了他不少心神。
面前的身體傷痕很多,像是被烤化裂開的冰塊,無數火焰和黑氣也盈滿那些傷口。
奚川心髒很疼,但他卻要和别人一樣,繼續着傷害的行為。
奚川的動作不再猶疑,不像謝徽雪粘着傷口的衣服那樣難解,他一瞬間化去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實踐書裡的内容……
…………
謝徽雪被無盡的痛苦裹挾,他就像完全淹沒在滿是尖刺的火海裡,他睜不開眼睛,也看不見屬于火光和漆黑之外的任何顔色,他隻覺得身體已經徹底融化成了火海的一部分。
但的知覺也不太清晰了,這種痛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
模模糊糊之中謝徽雪感覺有冰涼的氣息包裹着他全身,也渡入了他的口中。他感受到熟悉的呼吸,感受到了心口傳來的心跳,但這個心跳不是他的,而是來自于和他緊緊相貼的另一個人。
謝徽雪感到冰涼的氣息似乎要帶着他逃離火海,又感覺這種氣息在拉着他下沉,沉入另一個火海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徽雪才終于睜開眼睛,他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
他看見了奚川,隻是……情形不太對,一切都不太對……
他的醒來明顯令奚川很緊張,但這一次謝徽雪不是看到的,而是在奚川的身體裡感受到的。
“你……”
“師父……”
兩人同時開口,謝徽雪感受到了奚川緊張和無措:“你先說。”
然而奚川卻沒有解釋這一切,謝徽雪感到自己的眼睛被白紗遮住了,手臂也被冰涼的神鍊綁住了。
“奚川……下去。”
但奚川沒有下去,謝徽雪感到他又坐了下去。
…………
奚川一直沒有說話,謝徽雪感到他探了一遍自己的脈搏,似乎是在确認着什麼,然後奚川的額頭貼上了他的眉心。